第534章记忆深海
王老六脖子上的“吸血妖瓶”终于被撬了下来。
代价是李大壮挨了一记毒针，整条胳膊肿成了酱紫色的发面馒头，赵先生那把祖传的解鱼小刀也崩了刃。那鬼东西比千年老藤壶还难缠，金属腿扎进肉里跟生了根似的，最后是几个汉子合力，用烧红的火钳硬生生烫软了那几条细腿，才勉强把它撬开。怪虫离体的瞬间，王老六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彻底瘫软下去，只有出气没了进气，脖颈上几个细小的血洞汩汩冒着黑血，皮肤下的青灰色正迅速蔓延。
滩涂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异世污秽的恶臭。渔民们围着昏迷的王老六和李大壮，惊惶失措，哭喊、咒骂、祈祷声混杂一片，乱得像一锅烧糊的海鲜粥。
楚舟死死攥着那个印着“楚氏生物严禁开启”的透明瓶子，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父亲的名字，如同烙铁烫在瓶身，更烫在他心上。归墟之门喷吐的污秽，吸血的机械妖虫，这一切，怎么会和父亲扯上关系？！
“头儿！李大壮这胳膊…肿得不像样了！针眼周围发黑，人也开始说胡话了！”赵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正用撕下的衣襟死死勒住李大壮肿胀发紫的上臂，试图阻止那诡异的黑色蔓延，可那黑气如同活物，依旧顽强地向上侵蚀。
楚舟猛地回神。他深吸一口那混合着各种怪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下救人要紧！他一把将那个诡异的瓶子塞进怀里，大步冲到李大壮身边。
“按住他！”楚舟低喝，目光落在李大壮肿胀手臂上那个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针孔周围的皮肉已经变得乌紫发亮，正微微鼓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营。他伸出右手，指尖刚触碰到那片肿胀滚烫的皮肤——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震颤，毫无征兆地从他左臂那冰冷的“机关骨”深处爆发！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烧红的钢针，从臂骨内部狠狠刺入他的脑髓！
“呃！”楚舟闷哼一声，眼前瞬间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那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冰冷、粘稠、带着无边吸扯力的黑暗感，如同深海漩涡般猛地攫住了他的意识！
不是昏迷，更像是…被强行拖拽！
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风暴的树叶，身不由己地向下沉沦。外界的嘈杂——李大壮的呻吟、渔民的惊呼、海浪的喧嚣——瞬间远去，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一种无处不在、冰冷刺骨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光，如同黑夜海面上遥远的灯塔，在前方的绝对黑暗中亮起。
楚舟的意识被那光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如同浓雾散去，豁然清晰。但这里绝不是他熟悉的渔场，甚至不像他所知的任何地方。
这是一片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空间”。脚下是光滑、冰冷、泛着幽蓝色微光的“地面”，如同冻结的海面。头顶和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流动变幻的暗影，如同深海涌动的洋流，又像无数扭曲纠缠的黑色藤蔓。空气（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和药草混合的冰冷气味。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庞大、半透明、如同巨大水母般的淡蓝色光团！光团内部，无数细小的、银白色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又像是流动的星辰，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明灭。一种宏大、古老、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脉动”感，正从这巨大的光团中散发出来，无声地撞击着楚舟的意识。
母巢！一个冰冷的名词瞬间浮现在楚舟的脑海。这就是阿鲛意识被困的地方？四海核心强行将他拖拽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