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众富商巨贾齐齐赴宴。
毕竟推测出了幕后之人的用意,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就是要钱要粮嘛,这些都是小事。
而且在这个世道,士农工商早已深入人心。
商人地位不但低下,甚至可以说是卑贱。
现在作为顶尖勋贵的英国公府能设宴邀请他们这些商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们的福气,无形间提升了商人的地位。
这要是自己表现好了,搭上了英国公府这根大腿,甚至是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那日后的荣华富贵还会少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毕竟都是商贾嘛,凡事最看重利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王现等人都是兴高采烈地前去赴宴。
然而等他们抵达英国公府时,却是瞬间傻眼了。
此刻英国公府外,竟然还有一批官员,同样等着进去赴宴!
这尼玛地,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英国公还邀请了他们?
王现一张老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心中生出了不妙之感。
让商贾与官员一同赴宴?
自己等人,这是被算计了啊!
那位太子殿下,手段真是阴损得很!
前来赴宴的官员见状,脸色齐刷刷地阴沉了下来。
他们这些官员可都是京官,手里面都握着不小的实权。
原本受到英国公的请柬,众人还高高兴兴地前来赴宴,卖英国公一个面子。
但是这算是怎么回事?
英国公竟然让他们与商贾一同赴宴?
这难不成是在故意羞辱他们这些官员?
呵,一群卑贱商贾,有什么资格与我等同台宴饮?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不少京官都是皱着眉头,面露恼怒之色。
更有甚者直接以手掩面,彰显着自己对商贾的唾弃与鄙夷。
两大圈子泾渭分明,只是悲欢并不想通。
正当这个时候,英国公张懋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哟,诸位都来了?快请进吧!”
然而张懋发出了邀请,官员团体却是无人行动。
倒是有一名京官厉声质问道:“敢问英国公,可是要我等与这批商贾共同赴宴?”
张懋瞥了这厮一眼,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没错啊,不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怎么了?
我去你大爷的!
“我等可是朝廷命官,知书守礼的士大夫,怎能与商贾为伍?”
一名官员愤怒喝道,顿时引起了其他官员的附和。
此人名为钱溥,正统四年的进士,现在翰林院任职侍读学士,兼春坊左赞善,乃是这批官员里面威望最高之人。
毕竟钱溥是翰林院里的清贵老爷,清流中的清流,更加看重自己的贤名。
现在英国公张懋想让他与一群商贾同席宴饮,钱溥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今天这顿饭要是真吃了,他钱溥会遭到同僚的耻笑,为时论所不容。
所以哪怕是会因此得罪英国公张懋,今日这宴他也吃不了!
张懋见此情形,都快被气笑了。
这些个文臣缙绅,还是够无耻的啊!
要不是他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家底,恐怕还真会被他们这副道德标杆的模样给骗了过去。
一群天杀的贪官污吏,现在倒还装起来了?
王现等商贾听到后,同样脸色阴沉下来了。
他娘地,一个个现在看着人模狗样的,装得跟什么一样,当初收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话?
收老子钱的时候,巴不得多收一点!
现在还有脸骂我们是卑贱商贾,脸呢?
呸,真是无耻至极!
钱溥站了出来,冷声道:“如若英国公当真要我们和这些卑贱商贾同桌宴饮,那请英国公恕老夫不能赴宴了。”
“随意,爱吃不吃,你们别后悔就行。”
张懋也懒得应付这些贪官污吏,一脸坏笑地回了这么句话。
听到这话,钱溥直接转身就走,当场拂袖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一众官员见此情形,那也是纷纷跟上,没有一人选择赴宴。
张懋看着这些贪官污吏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
呵,让你装清高,装廉洁,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得罪了老子不要紧,得罪了太子殿下,等着被收拾吧!
张懋随即扭头看向王现等商贾,笑着开口道:“惹人嫌的东西全都走了,诸位请吧!”
“有劳公爷了!”王现上前连忙客气行礼,随即率先走进了英国公府。
钱溥这些官员可以耍性子,直接转身离去。
但是他们这些商贾不行,或者说不敢!
毕竟人家是朝廷命官,而他们不过是些卑贱商贾!
从他们接到锦衣卫的请柬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躲不过去了!
大堂里面,早已备好了各种菜肴,虽然不错,但在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富商眼中,却显得不算什么,所以一时间并没人动筷。
张懋施施然地坐在主位上面,先是举杯与他们同饮了一杯,然后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诸位都是富贵之人,场面话本公也不多说了,如今朝廷财政困难,怕要仰仗诸位之力了!”
果真是为了钱粮!
王现等商贾听到这话,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同时他们也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今日硬着头皮前来赴宴了。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是钱粮能够解决的事情,那就不算什么事儿。
所以王现率先开口,给予了肯定回答。
“公爷放心,草民等虽是鄙贱商贾,却也知道家国大义!”
“公爷以国公之尊,不嫌弃我等卑贱身份,亲自设宴宴请我等,已是万千恩宠,我等若是再推脱敷衍,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这样,草民先表个态,愿为国出力,捐赠一万两纹银!”
起初张懋听见王现前面说的这些话,还频频点头,觉得这家伙是个人才。
但是当他听到这狗东西只捐一万两时,一张脸顿时就冷了下来,轻抚着酒杯沉吟不语。
呵,一万两?
你打发叫花子呢?
如果张懋没有记错的话,这王现可是在场所有人中,家底最丰厚之人,少说也有个几十百万两血花纹银!
场面话说得这么好听,结果最后只捐一万两银子!
看来,这些个富商巨贾,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
王现察觉到了张懋的神情变化,一颗心顿时沉进了谷底。
这一万两纹银,乃是他们昨日共同议定的数目。
毕竟一万两银子,真不少了啊!
一两银子,就可以购大米二石!
这一万两银子,那就是两万石大米啊!
今日前来的富商巨贾,少说也有五十位。
至少能凑齐五十万两纹银,那就是百万石粮草!
这尼玛地,百万石粮草还不够你支撑湖广战局?
你丫多少有些过分了吧?
张懋轻轻摩挲着酒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够!”
随即他又看向王现,厉声呵斥道。
“我英国公府的牌面,就值一万两?”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