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她才惊觉自己始终没有看透这个男人,他是她不可触碰的危险。
不过,这枚戒指老爷子交给她的,如今老爷子已经去世,而他是老爷子唯一的亲人,她本来就打算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把戒指交给他。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一直没有结束!更没有想到严时见到戒指时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瞧见他眼眸里的怒火,楚夕忍下疼痛,如实回答:“是……是爷爷交给我的。”
话刚说完,攫着她下巴的手总算松开了。
严时翘首瞧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得到了自由,楚夕舒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下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唯恐他再一次对自己不利。
现在,她,还不想死,尤其是死在他的手上。
老头子交给她的?严时莫名松了一口气,但:“老头子为什么要把戒指交给你?”
他不是不信她,他只是不信她的身份,还有她的心,北家的女儿,那么爱着北禹城的她!
一想到她的过往,心就抽痛,垂下的眼眸敛下黯然神伤,北楚夕,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楚夕的目光从他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就一直停留在他手上的戒指,以至于没有看到他眼眸里一闪即逝的黯然。
为什么老爷子会把戒指交给自己?为什么?思绪和记忆流转,回到那天老爷子把戒指交给她的情景。
他那个神情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可又是为什么没有说?
猛然想起了什么,楚夕瞳孔一缩,难道……她不禁摇摇头,不可能的。可是联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所有事情的起因链接起来无懈可击,如果这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边上的严时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自导自演,那惊惧的表情活像见鬼了一般,他张嘴欲要问话,楚夕却突然撞进他的怀里。
她抬头,凝望着他,脸色凝重:“严时,你信不信我?”
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嗯。”
这一刹那,严时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他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娶她的目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大概因为她那双眼睛,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事,她总能保持着它原来的光彩。
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他情不自禁把隐藏在心底里那一段伤痛倾诉给她。
“这个戒指是我父母订婚戒指……”
A市,监狱,正门口,一辆黑色的高级商务车蓦然停下,随后一个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驾驶位走下,转身去打开车后座的门,恭敬的站在那里。
一个身穿名牌西装的男人从被打开的车门里优雅的走了下来。
抬头看向监狱大门上方的那几个大字,男人勾唇微笑,轻启嘴唇道:“好久不见了。”声音几不可闻!
“沈先生,您来了。”一道声音从缓缓而开的监狱大铁门传出,顺着声音的来源往里看,那里站着一个提着公文包,一身正装的男人。
而被称之沈先生的男人,正是那沈明轩,他见到来人,淡淡一笑,礼貌的伸出手:“陈律师,有劳你了。”
陈律师也伸出手,礼貌性的握着对方的手,“沈先生,不必客气。”
两人相视而笑,大步走进监狱。
暗无天日的牢笼,阴冷潮湿,长长的过道上,耗子蟑螂四处爬行,它们会穿过镂空的铁门里肆意践踏里面放置的东西,包括泛黄的被子、枕头,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这就是监狱,关押着来自各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在数十间一模一样,分不清一二的房间里其中有一间关押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低着头,坐在墙角的位置上,半身靠着墙,头却一直低着,蓬乱的白发垂下来遮挡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究竟。
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是在等一个时机,能把他从这里弄出去的时机。
果真让他等到了。
“你,有人来探监!”身穿制服的狱卒踩着过道而来,停在铁门前,不等里面的人有任何反应,他就拿着一串钥匙去开门。
听到“哐当”一声,里面的老人总算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门外的狱卒,眼眸里难掩喜悦,生的喜悦。
他站起身,挺起腰,一步一步向着铁门走来,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接见室,沈明轩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看着对面穿着囚犯制服的老人,一头的白发,那张憔悴的脸用坑坑洼洼形容也不为过。
进去才这么几天,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最近过得好吗?陈伯,或者我该叫你……舅舅!”后面两个字很轻很轻,几不可闻。
然而并不是没有人听见,比如坐在对面的陈伯,舅舅两个字像是一缕烟钻进耳朵里,他眼神一凝,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明轩,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没错,坐在沈明轩对面的老人就是被严时亲手送进监狱的陈伯,以故意伤害罪,绑架罪!
“你,不打算保我出去?”沙哑的声音从陈伯口中溢出,一字一字,颤抖无力!
沈明轩轻笑,调整坐姿,用傲人的眼神睨向陈伯,漫不经心的回答:“保啊!”顿了顿,“不过,需要舅舅给我们讲一个故事。”
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一个关于哥哥为了前途把妹妹送到一个有妇之夫床上的故事。
“怎么样?这个交易值得吗?”沈明轩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嘲讽,话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端看对面的人如何选择。
陈伯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窗外的冷风刮进来,让他后背嗖嗖发凉。
他能够感觉到沈明轩对自己深刻的恨意,是啊,三十多年了,任谁三十多年生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世界里,都会生满怨气。
事到如今,他也没的选择,只有把那些肮脏的,不堪的往事尽数倒出来。
严家别墅。
听完了严时父母相爱故事的楚夕,对他们多了一丝崇拜之意,她想,严时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才能够融化他号称冰山美人的妈妈。
不经意间,视线又瞥向严时,只见他对着戒指发怔,似乎从认识他以来,偶尔也能见识他温柔的一面,但更多的是他暴走的状态。
就在刚才,她的下巴差点被捏碎!
想来,他的温柔应该都呈现给那个女人了吧,金亦妃!
这样一想,心里又酸又涩,像吞下还未成熟的青梅,瞥过头不再去看他。
严时回过神来就看到女人的精致的侧脸,她的下巴处有一条淡淡的淤痕,是他刚才的杰作。
眸光流转,握紧拳头,把戒指紧紧的拽着,不过几秒,他又摊开,拉过楚夕的手,把戒指塞在她的手心里。
“既然老头子把戒指交给你,那就继续由你保管。”
楚夕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松手,这可是他父母的订婚戒指,她怎么能要?
早猜到她的举动,严时不给她松手的机会,温热的大手紧握着她的手,两只手之间咯着一个戒指,四目相对……
楚夕率先败下阵来,她迅速移开脸,“那个!!”内急两个字怎么说得出来?
“女人,我不许你松手,也不许你拒绝!”
这个戒指对他固然很重要,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很重要,重要的东西交给重要的人,嗯,是这样没错。
霸道的口吻让楚夕无言以对,他的意思是在他没有松手之前,她也不能松手?就这样一直牵着?
“可我……我想去……卫生间!”楚夕咬着牙,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脸色十分难看。
严时邪魅的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刚好我也想去。”
言外之意,令人无限遐想!
“楚夕涨红了脸,费力挣脱了他的手,再也忍受不了,飞快奔向厕所。
等她解决完问题从卫生间出来之后,严时已经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站在门口那里双手环胸,好像在等她?
“你不去上班了?”因为他上班时间从不穿休闲服装。
“嗯,我去看一个人。你陪我一起去,这个人你一定也感兴趣。”
说罢,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羽绒外套给她披在她的身上。
“穿上!”
杂带着命令的语气,不容楚夕拒绝,她配合的伸手穿起来,穿好后,不等她自己动手,严时已经帮她把拉链拉上。
给她穿好羽绒外套,他却像服侍上瘾一般,从衣柜里搬出帽子,围巾,一一给她穿戴完整。
看着他继而拿出袜子,准备给她穿上。楚夕雷得一愣一愣的,反常必为妖,他大脑突然抽风了?
面对她探究的眼神,他强势的丢下三个字:“外面冷!”
语气不容置疑!
楚夕一咽,风中凌乱,她知道外面冷,可是这跟他给她穿衣服有什么关联?她有手有脚……
穿戴整齐,出门。
“我们去看谁?”
“陈伯。”
监狱,接见室里,传出低低的呜咽声,沈明轩冷冷的瞧着坐在对面趴在桌面上惭悔的陈伯。
“对不起,对不起……”
沈明轩冷笑,说对不起的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心安和请求别人的谅解,可是对面的这个人早已丧失了说对不起的资格!
“你若觉得对不起,就用你的行动来表示。”沈明轩丢下一句,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他原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要他去原谅一个把自己推进黑暗的人,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