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次日天明,吃过了早饭,我和贵叔交代了一下事情,就打算跟随警茶返回市里,胖子也顺便又提了一下黑色蟒袍的事情。
然而,结果也和我想的差不多,贵叔不同意!
对此,贵叔没有多说什么,就说这蟒袍是我们戏班子的脸面,也是他师傅唯一的遗物!
当年他师傅誓死不给小鬼子唱戏,如今小鬼子都走了,我们却反倒是要拿蟒袍去讨好自己人,这戏子的尊严和风骨,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所以,如论如何,蟒袍都不能送!
得到了贵叔的肯定答复,我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把蟒袍送出去,而胖子也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罢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贵叔同不同意。
现在贵叔态度这么坚决,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交代完了这边的事情,我们和这群警茶也准备动身了,可就在这时,村子里面竟弥漫起了一层白雾,而且这白雾也果然如老三所说,热气腾腾,十分的炙热,就好像水蒸气似的。
整个村子,弄的就跟桑拿房似的,又热又闷。
一看到这个情况,村民也都把我给拦住了,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村里还有妖精作祟啥的。
我拿出罗盘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蹊跷,再说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这么多妖精啊?
弄不明白其中的原由,我也只好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把燕子给放了出来,看看他们这些鬼类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妖精作祟。
燕子现身之后,也被村子里面的热浪,烤的直喘粗气。
我点燃了一支烟,“燕子,这山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妖怪、恶鬼啥的啊?”
“有呀,山里嘛,难免有一些精怪,他们之前还打算救我们出来呢,不过都被潘武庆给打发了,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又出啥事了?”
燕子倒是直白,我抓起衣服,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那这些白雾是怎么回事?是有妖邪作祟?”
“嗨,这哪是妖邪作祟呀,高压锅成精了,也不至于弄得整个村子这么热呀。”
闻言,我眼前一亮,听燕子这口气,她知道这白雾是怎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不是妖邪作祟,难不成这还是什么风水宝地?”
“不是不是,这哪是什么宝地呀?”燕子嘿嘿一笑,跺了跺脚下的石板,“我听潘武庆说过,前几年村里修路,沙子不够了,大家就把一些生石灰啥的,混在了沙子里面,埋到了地下,生石灰嘛,这种东西遇水就会产生高温,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额……”
我和胖子都是一愣,对视一眼,不由相视苦笑。
我忙乎了一个多钟头,又是测风水,又是找妖怪的,合着这还是化学反应,自然现象?
说白了,这种反应就跟自热火锅差不多,生石灰遇水就会发生化学反应,产生高温,雨水被煮熟了之后,可不就是开锅了么?有点水蒸气也是正常了……
至于昨天为什么没出现,估计也是雨太大了,害的生石灰没能发挥出全部威力,现在天晴了,雨停了,生石灰又觉得自己行了,这不,就弄得满村水蒸气。
等到雨水靠干了,估计也就没啥事了。
之前老三说,村子里面的狗,一上街就汪汪叫,回到家啥事都没有,估计也是和生石灰有关。
人穿着鞋,感觉不到地面的温度,但是狗就不一样了,这玩意觉得烫脚肯定叫唤啊!
弄清楚了事情原由,我也把燕子给收了起来,然后又找老乡们解释了一下原由,听完我说的,大家也都唏嘘不已,毕竟这些年来,大家都以为是村子里面闹鬼,可谁又能想到,这竟然是生石灰在作怪。
不过对于老乡们的感叹,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施大爷,我也有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村子的人,都不关门啊?晚上睡觉前,也只是在门前放个挡板?”
闻言,施大爷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一声,满是感慨,“唉,岁数大了,大家身边都没个年轻人,要是死家里了都没人知道,所有啊,大家都懒得关门了,早上起来看看四周邻居们啥的,谁家没把挡板放下,就过去看看,免得尸体臭了都没人知道。”
老人说的伤感,我也有些感触,“那、那关门也行啊?你们就不怕小偷吗?”
“山里哪来的小偷啊?再说了,就算是有小偷,也偷不到我们这些老头子身上,家家户户的谁还有钱啊?有点钱,也都给孩子们在城里买房子了,身无长物,也不怕贼惦记,这门……关不关都一样,夏天就一直开着,冬天就关上。”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城里,和孩子们一起住啊?”
闻言,施大爷没说话,其他人却跟着苦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老太太苦笑着,“孩子们过得也不好啊,赚的少,还是还房贷,又得生儿育女,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帮不上啥忙,也不能去拖孩子们的后腿啊!就这样吧,也挺好,自给自足,能吃饱饭就行。”
“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还自给自足?奶奶,你孙子都得和我差不多大了吧?”胖子也凑了过来。
老太太摇头苦笑,“我孙子可比你大多了,大前年就结婚了,我儿子的房贷刚换完,就得给孙子买房子,不买房子就娶不到媳妇,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没钱啊!小两口都不敢要孩子。”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想再聊下去了,再聊下去,我都得被这些老头整的网抑云了。
告别了众人,我也和胖子等人踏上了返程的路,而杨薇悠也跟了上来,非要陪我们回市里。不过她脚上有伤,我们又是走山路,所以就把她留在了山里,免得在因为赶路,导致伤口感染了。
还好,杨薇悠这姑娘也算是比较懂事,听我们这么说,也就留下了,没再闹着要跟上来。
路上的时候,胖子递给我一支烟,“少班主,咱哥们得赚钱啊。”
我看了他一眼,有点弄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胖子抽了一口烟,呵呵一笑,“钱是个好东西啊!有了钱,就没烦恼了,要是咱哥们没钱,以后你老爹老妈,也都得变成留守老人。”
闻言,我心里一紧,临走时,那些老人的话,也再次冲击着我内心的柔软。
八。九十岁的人了,却成了孤寡老人,不能说儿女不孝顺,只是经济不允许,而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钱在作怪罢了。
我实在是不想在聊这个话题,淡淡一笑,“你操啥心啊?你爹你妈有的是钱,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去接管家族产业就行了,还用和我们这些小市民一样瞎操心?”
“是啊!我也没说我。操心啊,我。操心的是你,少班主,咱得攒钱啊!我混不下去了,回去继承家族企业就行了,但是你不一样了,你们那个小破渔村,有个屁钱啊?你不努力赚钱买房子,回头你爸妈就是留守老人。”
“……”
得儿,合着说了半天,他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在这给我瞎操心起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这话说的确实在理,我们那个小渔村确实是没多少钱。
从一几年开始,地方上为了维护生态平衡,就下令禁制我们渔民私自出船,下水捕鱼,而整个水上的捕捞工作,也都以招标的形式,承包给了地方企业。
所以,我家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船了,更别说下江打渔了,再加上我们那边的田地,又都紧邻着水边,每年雨季的时候涨大水,田地就得被冲毁一部分。
如此一来,我们江边的人日子也不好过,我父母这些年靠着种田供我读书,也几乎没攒下什么钱,我现在是真的缺钱!
家里人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得自己想办法买房子,不然我也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而这纸扎店和戏班子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毕竟还能给我一些生活费,我也不用和家里伸手。
见我不说话,胖子呵呵一笑,“少班主,努力吧!没钱别说娶媳妇了,自己父母都过不上好日子。”
“去去去,说这些干啥?怪伤感的。”我懒得再聊这些,连忙岔开话题,“对了,胖子,我想起一件事来。之前我在村里算过一卦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胖子点了点头,“记得啊,咋了,又出啥事了?”
“这……卦象上说,妮妮一回来,这山里就要平添七条人命,现在妮妮的奶奶咽气归西了,五个女孩也都死了,屈指算来,这才六条人命啊!按理来说,应该还差一个人。”
“额……别闹啊,说的怪渗人的,不能是贵叔他们吧?”胖子小心的问道,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有些奇怪,卦象上说不通。”
“能不能是潘武庆?这个人本来是该死的,结果被咱们放走了,所以你这一卦没应验?”
“有这种可能,但不能说卦象没应验。按照常理来说,已经死了六个人了,就说明我这一卦已经应验了,第七条人命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凑齐了,而就算这个该死之人是潘武庆,潘武庆又跑了,那就应该拉上其他人,给我凑够七条人命,可如今第七个人迟迟没有出现,倒是让我有些不放心。”
胖子低头想了想,似乎是也被说得有些后怕了,“你咋不早说呢?要不……咱们回去把贵叔他们带出来?还有薇薇,也都带出来吧,别再让他们成了垫背的了。”
我想了想,就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临走的时候我看过,他们几人都不是必死的面相,应该是另有其人,只是我现在弄不清楚,这第七个人是谁!”
我和胖子聊了许久,可聊来聊去,也始终没有一个结果,胖子也被我聊的烦了,索性就让我闭嘴了,然后岔开话题,让打我电话给于继忠,还教了我几句彩虹屁,让我把那位老爷子哄的乐呵的。
然而,我电话打过去,对方却关机了,根本就没人接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估计也是那老爷子在忙着演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