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戏班子能不能驱邪呢,老头突然来一句,我们唱一场戏多少钱?
得儿,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一旁忙着干饭的胖子也听明白了,这老头八成是有事要求我们了。
见我们不说话,老头尴尬一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那个……那个什么,我有个老朋友,他家最近出了点事,我感觉挺奇怪的,想帮他找个高人,你们要是靠谱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过去。”
听到有钱赚,胖子也放下心了,“这个好说啊!老爷子,您这朋友是哪里人?我们在本地唱戏便宜,一两万就能干,要是外地的话,可能稍微贵点,还得承担我们的衣食住行,等等杂费。”
胖子身为我们戏班子的会计,说起生意来,也显得专业了不少。
老头低头想了想,“我朋友是四钏人,当年我们在一起做过生意,所以关系还不错……嗨,话题扯的远了,反正他家出了点事,我想把你们介绍过去。”
“这个没问题,价钱好商量。”胖子满口答应下来,我则是不动声色的在桌下面踢了他一脚。
自从经历过陕溪那边的事情之后,我现在就没心情外省演出了,毕竟人在外地,有太多不可控因素了。
如果在遇到个杨天福,那可是摊上大麻烦了。
然而,胖子对于我的抗议,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给老爷子卖力的推销着。
“老爷子,您老就放心吧,我们兄弟做事靠谱,捉鬼降妖也都一流,至于价钱……这……我们去趟陕溪就是二十五万,应该不能再比这个少了吧?”
“二十五万?!”老头瞪大了眼睛,差点惊掉下巴,“我的乖乖啊,杨天福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一场堂会就花了二十五万?这这、这是钱多烧的啊!”
胖子哈哈一笑,“老爷子,二十五万不算多,我们兄弟也值这个钱啊!最起码,我们救了老太太一命,你说我们值不值这个钱?”
“这……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还是值这个钱。但是……嗨,这件事回头再说吧,我那个朋友虽然不缺钱,但是他不信邪,以前还被和尚道士坑过,现在也不相信这些了,我要是把你们这么弄过去了,估计人家也不能信。”
“前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不相信的话,那就算了。”见是有转机,我连忙开口说道,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去外地演出了。
老头想了想,“这件事不着急,我先看看啥情况,你们给我点时间,回头我要是把那边说通了,多少钱都好说,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前辈,还是算了……”
“行啊!那就有劳前辈了,回头赚了钱,我们兄弟给您包红包!”胖子连忙打断了我,老头摆手笑了笑,“红包就算了吧,我也不是为了钱,主要是为了我那老哥哥好。”
“嗨!江湖规矩嘛,老爷子您放心,红包少不了!”
胖子如此说,两个人也算是把事情说定了,聊了一会之后,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县里,所以也就起身告辞了。
胖子心情不错,出了门,就递给我一支烟,“没想到啊,出来吃顿饭,还接了个大单子,少班主……”
“别,你可别叫我少班主,承受不起!”
“咋了?你这脸黑的跟个驴粪蛋子似的,我又哪得罪你了?”
我点着了烟抽了一口,“胖子,你就这么答应了?我好歹也是班主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你瞧瞧你,小气!这点破事你还值得生气?”
“不是生气,我是不放心!老张头在的时候,就跟你们三令五申的说过,不要接外地演出,结果呢?咱们去了一趟陕溪,就差点把命搭进去,你还想去四钏?你在想屁吃吧?”
“哎呀,别把事情想的太糟糕嘛,二十多万啊!一场戏唱下来,咱们每个人都能分个一万五,这可不少了!”
“是不少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四钏那边也有自己的地方戏啊?而且川剧可不比秦腔差不多,打元朝到现在,也一千多年的历史文化了,老张头的笔记里面也说过,四钏那边可是能人辈出!咱们一群北方人,跑到南方去唱京戏,这才是真正的抢饭碗啊!那陕溪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是北方啊?”
胖子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后,依旧是不以为意,“少班主,你就放心吧,有这个戏曲界的泰斗给咱们撑场子,就算是唱出问题了还能有啥事?赚钱要紧啊!再说了,四钏那也不是南方啊,这是咱们国家的西南地区,一看你就是地理没学好。”
胖子不以为意,还不轻不重的开着玩笑,我也实在是懒得再说了。
但愿于继忠那边谈不妥吧,我是真的不想跑去四钏跟当地艺人抢饭碗,这要是闹出事来,想跑回这边避难都来不及。
我和胖子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等到黄昏时分,我们回到了小县城这边。
天色也不早了,刀爷一个人在家也喝多了,正躺在摇椅上睡觉呢。
我和胖子一人一个胳膊,架着刀爷回了房间,然后就定了两份外卖,吃完了晚餐,也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
一夜无事,转过天来。
我买好了早点,两位大爷也都凑了过来吃早饭,一边吃着东西,我一边看向胖子。
“胖子,我让你打听那些文字的事情,咋样了?有结果了吗?”
闻言,胖子连忙拿过手机,点开一个群,翻了翻里面的聊天记录,随后就摇了摇头,“暂时还没结果,不过……群里的那几位老学究又都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为啥?”
“嗨,还能为啥?就因为你那几个字呗,有人说是悉昙文,有人说是梵文,还有人说某种符号,好家伙,整个群都够唱一出八仙过海的了,每个人都是各显其能,搬出各种古籍佐证,有些文字我都没见过。”
我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瞄了一眼,“话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咋认识这些人的?他们不是老教授,就是老学究,你……算个啥?”
“我?我算个屁!”胖子笑骂着,“我虽然没他们专业,也没再某个领域深入研究过,但是我学的东西杂,啥玩意我都能说出点道道儿来,所以他们都喜欢和我玩。”
我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这个问题,“对了,潘武庆呢?这货有线索了吗?”
闻言,胖子又点开了另一个群,翻了一会聊天记录之后,也是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我的这些朋友都说这家伙人间蒸发了,医院也查过了,小诊所也都问过了,就连那些没人住的空房子也都去看了,可压根就没有潘武庆这个人,而且前天那货从山里出来的时候,也有人看到他了,但是这人刚从山里出来就没影了,到现在也没人能找到。”
“嘶!那这货能藏哪去?”我看了看正低头干饭的刀爷,“刀爷,您老这方面的经验多,你帮我分析一下,你觉得潘武庆会去哪?”
“不知道。”
刀爷几乎是想也没想,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又立刻低下头,端起粥碗一口干,随后又在袖子上蹭了蹭嘴巴。
我有点无奈,“唉,刀爷,你倒是帮我想想啊,我这脑子不够用了。”
刀爷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这……要是我的话,我要么是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要么就是离开这座城市,去四钏和湖楠”
“离开这座城市?为什么?”
“废话,潘武庆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留在这座城市就等于找死。”
“那为什么要去湖楠和四钏?”
“我之前听潘大姐说过,他说潘武庆这些年贩卖人口的主要地方,就是四钏和湖楠。而潘武庆这个人也不傻,能在那边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就肯定有固定的落脚点,也有一定的势力,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想办法逃到那边,利用当地的势力,把自己隐藏起来,然后暗中积蓄力量,准备东山再起!”
刀爷说完,胖子就在那边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吧?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到哪都离不开身份证,潘武庆还能跑到南方去?要我说,这人八成还是在哪个深山里面猫着呢。”
“呵!你太小看他了。”刀爷嗤鼻一笑,转头看向我们,“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的身份证?”
“这……还真没见过。”我若有所思的喃语着,胖子也猛地一拍脑门,“哎对啊!刀爷,我咋没见过你用身份证呢?而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刀爷憋了他一眼,“我不是不用身份证,而是我压根就没有这个东西。”
“啊?”我愣了一下,这年代还有没身份证的人?“刀爷,您老是黑户?”
“嗯,黑户,从小就没户口。”
“不对啊!你没户口怎么当的兵?我可是听胖子说过,你年轻的时候,还在部。队里过功。”
刀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子,“你听他说话,都不如听我放屁,这小子说话,什么时候靠过谱?当兵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
“额……”见我俩都盯着他,胖子一脸尴尬,“我、我猜的!刀爷伸手这么俊,我就以为他是部。队出来的,嘿嘿,哎对了,刀爷,你有身份证,那怎么去的陕溪?又是怎么回来的?”
胖子有意岔开话题,我俩也懒得深究,刀爷抽了一口烟,“我怎么去的你们就别管了,反正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说,身份证就是个摆设,想去一个地方也太容易了,少班主,你说呢?”
刀爷忽然看向了我,我微微一怔,貌似刀爷说的也有道理。
别人不敢说,最起码我就有办法,再不用身份证的情况下去其他城市,虽然有些麻烦,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刀爷,你的意思是,潘武庆很有可能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压根就不在这里。”
“我可没说,这只是从我的角度去分析问题,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选择离开这边,去找自己的其他落脚点。”
说完,刀爷就懒得再和我聊天了,去柜台下面拿了一瓶酒,又搬了一把摇椅,然后就去门前晒太阳喝酒了。
我端着粥碗,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潘武庆会去哪里了,不过这人不尽快收拾了,也迟早是个麻烦,等到他恢复了元气,我有没有麻烦是其次的,重要的是那些妇女和婴儿就要倒霉了!
胖子递给我一个包子,“少班主,你不是会一种寻人的法术吗?要不你用法术找找看?”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没用,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昨天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潘武庆家里弄了一件衣服,就是想顺着他的气味把人找到,昨天晚上我还试了一下,结果……唉!这家伙毕竟学过一些法术,知道怎么躲避同道搜查,所以我的法术就几乎没啥用了。”
“这还能躲得过去?你这招不是屡试不爽吗?”
“哪有这么厉害?同道之人都知道怎么破解,只需要在身上放置雄黄香囊,或者是麝香啥的,反正那些味道比较冲的东西,都能躲开这种法术。”
说的直白点,这种法术对付普通人还行,但要是对付同道中人,那就完全是摆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