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青安慰着她:“夫人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大公子可能没那个意思,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当心身子。”
虽则宝青是这般安慰着夫人的,不过那心底也却并没有之前那么轻松。
“还有,夫人也别嫌奴婢多嘴。大公子之前对出嫁的妹子就多了几分宠爱。您这嫁过来已有两年有余,到底是比不过人家这亲情的。您不该插嘴婆家的内部事宜,只专心把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才是。”
宝青是夏家的家生子,又跟着夏母身边的主事嬷嬷长大。一双眼睛看东西明亮着的,这中间许多的细节关卡,她也能瞧得清楚。
夏婉约做事想法确实稍显自私,若非有他们从旁指点,让她遇事多低低头,她怕是早就与姑爷离了心了。
“我说的也没错啊!本来嫁出去的小姑子就不该如此!她已经嫁了人了!你看看我,嫁到了薛家之后,可曾回去找过父母替自己做主?”
夏婉约眉头紧皱,撇了撇嘴。
宝青叹了口气。“夫人确实没如她这般。”
“可你也瞧见了!我这还怀着身子呢,他宴之就敢给我脸色!我……我……”
夏婉约越想越气,最后回屋了就趴在桌子上哭了。
宝青又劝了几回,却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不顺着她说话,反而还会惹着她。到时候连带着自己都不是人。
可若是顺着她说吧,有些事情也确实是她不对。
夏婉约确实这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回夏府。
可这头一年少回去,自是正常的紧,再来不就是又怀了身子没办法回去?再说,人家这大小姐嫁出去五年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就今年而言,这还是头一回回家探望,还没做什么呢,您就上赶着要撵人走,这是自取其辱啊!太耐不住性子,也难怪姑爷会生气。
满福堂蓬荜生辉,四处彰显着喜庆。
薛母苏娥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保养的毫无细纹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薛念娇之前几次回家都姿态冷冷的,又向来傲气,也不常说自己在萧家的事。她又是担心,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底难免担忧。
可这一回回来不同了。
她低头看着女儿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那心底被的暖意直线上升。
还是女儿贴心!
“娘……”薛念娇的鼻子一酸,若非强忍住,眼泪就又要落下来。
“你这孩子,这一只回来怎么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这么爱撒娇了!”薛母嗔道。
她的娘亲那般性子,日子本应该过得极好的!最后在梦中却惨糟灭族,连同着父亲与兄长及嫂嫂及当时她那个亦不过三岁的外甥都被砍了头!
如今瞧着满眼富贵的薛家,最后要那般光景,薛念娇瞬时就觉得自己嫁在萧家当了十几年的牛马算不得什么糟心事了。
“难道女儿嫁出去了,就不是薛府的女儿了?女儿就想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就想让母亲疼着。”
薛念娇压下起伏的心思,靠在薛母的身上,感受着这温度,仿佛心情才能安定。
母女两个好好说了会儿话,之后门口传来了仆人的汇报声。
“主母,外面的马车到了。那赶车的说是……姑爷来了。”
姑爷?
薛母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过她低头瞧了娇娇一眼,发现她神色冷漠,并未任何过激或者伤心的反应,薛母才松了口气。
“让他进来吧。”
等雪燕出去叫人,薛母仔细地询问起薛念娇。“你是铁了心要和离?”
薛念娇正了正色,从薛母身上起来,坐直了脊背,神色坚定。“嗯。”
“呸!这个王八羔子!都是娘瞎了眼!”薛母拉住了薛念娇的手。“你想和离就和离!娘跟你大哥都站你这边!不过目前还不能跟这姓萧的翻脸,惹恼了他,只会对你和离没好处。”
薛念娇点点头。
“一切都听娘的。”
薛母心底微酸。
娇娇那般作天作地的性子,硬是压着去给人家当媳妇。她做了五年没错,却让旁人骑在她脖子上作威作福。
“娇娇,你记住。这五年,你为人妻,早就已经做到份内之事,如今要和离,虽则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被人拿伤人的话攻击于你。你并不需要将那些放在心上,娘会护着你的。不惧人言,不畏人心。人言恐怖,人心更不是纯善的,我的娇娇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自是不需负任何的责任。”
薛念娇微微愣了下神。
梦中因为她自己特立独行,真的遇到了困难,从未想过回去找娘家。却不想,真遇到了事情,一切却有自己最亲的亲人替她担着一切。
她以为母亲会劝诫着她勿要和离,勿要为此而伤了夫妻感情。却不想,她的母亲一切都以她的想法为主。
薛念娇这一刻彻底放轻松了,她重重地点头。
“娘,你放心。女儿都明白。”
说着,她又把头埋入了薛母的怀里。“娘,你对我真好。我以为……我还以为……”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薛母已经明白了。
薛母摸了摸薛念娇的头发。
“我出身苏家,也是将门虎女,向来视那些狗屁规矩为无物。可我外祖父,也就是你曾祖母也曾经做过高位,知道言行举止为众人瞩目,时不时地会被人给指摘。”
“平民百姓之间的流言及道德对他们的束缚并未多强,本身光脚就不怕穿鞋的。可我们这些层层裹着金衣玉鞋的,却都怕富贵如过眼烟云。”
“我们想当然享受了这些富贵荣化,就要更自律,规矩是束缚了我们,可我们却也被它保护着这些身外的荣耀。”
“娇娇……你是女子,却不必为这些而为难。只要问心无愧,大不了咱不要那些带着虚名的侯府富贵便罢了。”
“你的荣耀可以是你父亲给的,也可以是你兄长给的。咱不必在乎它什么一个侯府!”
薛母的目光犀利,难得向薛念娇把话说明白了。
她虽则性子冲动,有些话要说,有些事情要做。可到底有为人处世的底线。
她教育出来的宴之也好,娇娇也好,都是以身作则、性情恭良,性子更是仁善,更对家族有着责任与承担。
可她这么用心教导出来的子女,并不是要让那些个恶人利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