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呵呵一笑:“薛医,怨气脱胎于邪气,而邪气的对手才是正炁!而这怨气跟邪气区分出来之后,它虽然也会被正炁克制,可正炁对它的克制作用却又不如忠义之气的作用更大了——这一点,你需要深深的思考一下。”
顺着芷晴的话头往下捋,我舔了舔嘴唇:“回顾历史,凡事心中存有至忠之念的为人,他们从不会抱怨……难道说,这至忠之念跟怨气的对立,是这般形成的吗?”
芷晴伸出手挠挠额角:“嘿嘿,我跟你实说了吧——其实我只是听我爸跟我说过,最克制邪气的东西乃是忠义之气,可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得,这小辣妞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呢,她只是在引导我往这上面思考。
我不多想了,师父他既然说过邪气会被忠义之气克制,那我听话办事就行了。
所以我就提了一嘴狱官:“芷晴,狱官能被十殿阎罗共同加封为索魂冥狼,这本就是因为狱官的魂体中具备有充足的忠义之气,我若请他来给我助阵,我们的性命是不是就有了保障了?”
芷晴点点头:“薛医,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去找寻孽龙使者的时间点可能会比较苛刻——咱们只能是夜半子时再去行动,否则鬼门关不开,狱官想来帮你都来不了呢。”
“那好,我先联系一下敦雅公主,让敦雅代我给狱官传个话去。”主意已定,我这边立刻就就开始准备。
倚在椅子上,我闭上眼睛呼唤着敦雅公主:“敦雅敦雅~”
“薛医!”敦雅公主的呼声很是迫切。
“敦雅,你那边是有什么事吗?”我一听敦雅的声调,我就以为她是遭到了麻烦。
敦雅犹豫了一下才说话:“金地确实出了点事情,可我更担心的是你啊,薛医,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我甚至都感应不到你的灵魂气息了……”
原来这敦雅公主是在担心我呢——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呼~敦雅,我七天前联系了龙将先锋,我想做龙将先锋的人间界代言人,可龙将先锋给我立了个难题……”
我以心念,将那些琐碎曲折的过程都说给敦雅公主听了。
敦雅公主听过之后,她跟我说:“那好,薛医,我这就去联系狱官去~对了薛医,你身上的龙气怎么全都消失了?你曾用过什么大威力的神通术法吗?”
我一愣:“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我身上的龙气怎么就消失了呢?可我没有使用过什么神通术法啊?”
敦雅公主那边的声音好像是急切了起来:“薛医,你仔细回忆回忆牧海神缰中记载的种种神通术法,你想想看,有没有一种神通术法是能够回溯过去、拿捏某些不易察觉之过往细节的神通?而且那神通的使用条件,是需要大量的龙气作为支持。”
听她这么一提醒,我这脑子一瞬间就蹦出了四个字:“因果之变?难道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方面,我端瞧了龙将先锋的那段过往事迹,另一方面,龙将先锋已经把《牧海神缰》中的‘因果之变’神通传授给了我?可他为什么不说啊?”
敦雅她喜声喜气地说:“哎呀~薛医你也不能怪罪人家的呀,龙将先锋把因果之变无声无息地传授给你,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更有把握做事啊~毕竟,你是在为他做事呢。”
敦雅这么一说,我这心就宽了许多:“那行吧,敦雅,你那边要是有合适的龙气,你就传递给我一些,你那边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嘻嘻~我都跟你提起这事来了,那就说明,我很方便给你输送龙气啊~你可别忘了,整个金地里,九成九的龙气都是你给我们赚来的呢,我回馈给你一些,我皇爷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敦雅的话语一结束,我立刻感受到,小铃开始往我的身体里面输送着龙气。
过了约有十秒钟,我就有了龙气满溢的感觉了。
龙气足够了,我就叫停了敦雅公主的举动。
之后,她跟我道声别,去忙着找狱官说事去了。
回过神来,我回忆起颜香母子曾经葬身的地方,我跟芷晴说道:“芷晴,这孽龙使者的事情不好解决,咱们最好是先到了那个地方,然后再找门路化解孽龙使者身上的怨气。”
芷晴抿了抿嘴:“行吧,你既决定要去,那我就陪你去了……对了薛医,你一定要做龙将先锋的人间界代言人吗?”
我重重点头,说出我心底的一个想法:“芷晴你知道吗,金地没有你我想象那般好说话,虽然我以整条龙脉隐源施恩于金地,但毫无疑问,金地还是看不起我。”
说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叹息一声:“这是金地掌权者长久形成的固有思想,在这一情形之下,除非我有一个强大的后台,或者是拥有着好似地仙一般的实力,否则……”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但芷晴已经皱着秀眉接上了话:“否则,他们肯定会暗中阻碍你和敦雅公主的定亲事宜,这亲事未定,你之前所付出的努力,便也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对。”
回答了这一个字,我就不再多说了。
芷晴犹豫一下,她问:“颜香母子当年是葬在了哪里?”
“好像是江西那边……芷晴,咱们先去江西,到了江西的地方之后,我再细细界定一个方位。”
说完话,我站起身来,准备回家收拾行李。
芷晴和刘玉虚都随我起身,我们三人一起回到屋子里。
我和芷晴各自收拾好各自的行李箱,下午,我俩乘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我对照着龙将先锋当年的回忆,我界定了一个大体的位置。
用现代地图查看这个位置,我发现,这是一座远离城市地区的大山。
山中的村落都很是稀少,我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距离大山位置最近的村落——李家庄。
定好了坐标,芷晴租了辆汽车,我俩抓紧时间赶路。
行车行到晚上,也还没到达目标的村落。
芷晴提议休息一晚,我俩就找了家宾馆,暂时睡下。
第二天上午,抵达李家庄。
车子刚一开进李家庄的村口,一个扯着风筝乱跑的小孩子就疯跑到了路上,要不是芷晴刹车快,危险当场就要发生。
村里人听到了刹车声,几家敞着大门的院子里立刻走出来几个老头老太。
人们朝这儿张望着,像要看清有没有发生事故。
我知道芷晴没有撞到这个小孩子,可刚才没有目击证人啊——为了避免麻烦,我决定下车去解释一下。
于是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走下了车。
结果一个中年妇女快步地跑到了小孩身边。
她扯着小孩的衣领,先把孩子揪到路边,然后一脚踢在孩子屁股上,训斥出声:“不是叫你别上路,别乱跑的嘛?怎么又不听话?”
这年龄七八岁的小孩子皮得很,他挥着手臂拍着身上的土:“妈~我又没事。”
见到这一幕,我这心里其实已经是放心了——显然,人家母子二人都是纯朴人,不存在什么套路。
“哎~大姐,这也不怪孩子,您就别训斥孩子了。”先说了声好话搭搭腔,我寻思着,只要搭上了话,这后面的问路不就好问了嘛。
结果这女人瞄了我一眼,她揪着她儿子的耳朵,溜溜地回家去了,根本不搭我的话。
我一个人被晾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哈哈哈!哪来的小伙子,怎么跟我们村的三老婆搭上话了呢,她要是能回你一句,那才叫怪了呢!”在路边上拄着拐杖看戏的老头乐呵起来。
这老头搭了我的话,我一下就高兴了:“老大爷!我跟我师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跟您打听个事呗?”
老大爷乐呵两句:“问吧问吧!这李家村可是好久没来过外人咯,你这小伙儿开着车,一头钻进李家村的死胡同,这不就是来问事的嘛!”
这时候,方芷晴也走了下来,她笑嘻嘻地接上了话:“大爷,他叫薛医,我叫方芷晴,我们俩都是地质系大学的实习生,我们之前在外面打听到这山里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所以我们来到您李家村,就是想听听您本地人的说法,然后写一篇寻古文。”
“古怪东西?那玩意我们这儿没有,没有。”老头一听芷晴的话,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态度一下就变了。
芷晴还待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这老头一回头就要走。
我赶紧招呼着老头:“哎哎哎,大爷~您别急着走啊,我和我师妹远道而来的,就想听您老人家讲个故事,您咋转头就走呢?”
“嗨哟~小伙子啊,不是我老头子不想说啊,是那玩意……不好说啊!”这老头扭过头来,他冲我纠结了好一阵,最后瘪瘪嘴,什么都没说。
老头拄着拐杖走远了,旁边看戏的老头老太也都走远了,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俩。
我跟芷晴面面相觑:“这是咋回事啊?”
“唉?!她刚才说你叫薛医?你来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那些事,我男人,就是死在山里的。”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和芷晴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扯着孩子进了屋的中年妇女在招呼我俩。
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进门,我就看到这院子里有三口大缸。
还没来得及询问要帮她什么忙呢,这三老婆就掀起了一口大缸的竹帘盖子。
盖子一打开,大缸里腌制的满缸萝卜就映入眼帘。
这些被腌制的萝卜,可不是市面上那种脆生生的好看萝卜。
它是泡在水里的,而水面上,浮着一层或白或灰的水泡,那模样,看起来挺脏的。
三老婆伸手一指水缸里的腌萝卜,她说:“薛医,你要是想打听事,你就帮我干点活——你只要把缸里的腌萝卜都捞出来,洗一遍,再丢进塑料袋子里,这活儿干完了,到时候,你无论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听着三老婆的话,我其实还挺开心的。
条件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了嘛,我只要答应下来了,我就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人开口了,这是我最喜欢的处事方式。
撸了撸袖子,我一伸手,就要试水去捞那咸菜缸里的咸菜。
结果这身形干练的三老婆一甩手里的抹布,她砸落了我抬起的手腕:“先洗手!你直接这么伸手去抓,你让人家还怎么吃?”
我尴尬地指了指水缸上的浮泡:“这咸菜缸子……不比我的手脏多了嘛?”
三老婆阴着脸呛我一句:“咸菜缸子看着脏,其实干净着呢,你这手看着干净,它到底脏不脏,谁能说清了。”
芷晴笑嘻嘻地拉着我的袖子,她带我到水龙头边,小声地说着:“薛医呀,她一看就不好惹,我都不敢惹她,你怎么还来了劲儿了呢?”
我无语,就只好先洗了手,然后贴着芷晴的耳朵说了句:“要不是有求于人,我才不伸手去缸里捞萝卜呢。”
芷晴嘻嘻地笑着,她也洗了手,陪着我一块干活。
这三口咸菜缸子的萝卜捞出来,那也堆得像是小山一样高。
我和芷晴一人守着一个盆,拿着清水搓萝卜。
“唉~三老婆……”
我洗的有点累了,就喊这个女人。
结果这女人怒瞪了我一眼:“你喊谁三老婆呢!”
芷晴她一边洗萝卜,一边笑:“哈哈哈,薛医,这姐姐比你大个几岁,你喊她三嫂子不就行了吗,非要学外面的老头,喊人家三老婆……哈哈哈哈!”
我低头搓了下萝卜,然后重新喊她:“三嫂子,您知道这山里多少事啊?”
这回,三嫂子她没有再跟我瞪眼,她一边干着活,一边说话:“我从小就跟我们家三子一块长大,我们一起上的小学,一起上的初中……后来结婚的第二年,三子就死了,我没心思往外闯了,我就守在这里,给他把娃养大。”
三嫂子这话说出来,我张了张嘴巴,不会接话了。
芷晴却叹了口气:“唉~三嫂子,你在这儿小村里住着,这么整日的劳累着,顶多也就能赚个生活钱吧?这样有意思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村里没有人嫌弃我是个寡妇,他们都知道,我男人是好样的。”三嫂子的声音,越说越沉……
芷晴预感到了什么,她也不敢再往下聊了,她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快点洗萝卜。
我跟芷晴蹲在院子里,我俩洗了一上午的萝卜,才算把三大缸咸菜洗完。
由于洗萝卜的时候一直是蜷着身子的,我这边刚洗完,我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三嫂子见我俩都累了,她的脸色柔和了点:“薛医,还有你,你是薛医的老婆吧?你们两口子跟我进屋吧,饭都做好了,吃完了饭,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给你们听。”
呃~我算是发现了,我但凡是跟芷晴一起行动,我俩的关系就被人认作是夫妻……
这解释个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若每次都解释,我自己都嫌累。
所以就不解释了,我先进屋,坐在了三嫂子家的土炕上。
三嫂子端上来热乎乎的素菜包子,我和芷晴一人捡了一个慢慢地嚼着。
上午那放风筝的小皮孩儿也跑进屋里,不过他明显不想坐下吃饭,他一手抓了一个包子,就要跑出去边吃边玩。
三嫂子立刻就叫了他一声:“立名!给我回来吃饭!”
“妈!我不乱跑,尤其不往孽龙山上跑,你放心!”这小孩在院子里边跑边吆喝,他是连头都没回。
三嫂子挤一下眉心,她叹气:“这孩子可真不省心,也就是李家庄里没有车,不然我得找个锁链把他锁起来吃饭。”
我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一个地名上了,我就问:“三嫂子,孽龙山……是什么地方?”
三嫂子嘴里的包子都没味儿了,她把半截包子放在碗里。
轻声说:“那里,是我丈夫身死的地方,也是近百年来,李家村人不敢踏足的地方。”
我三下两下把包子全都嚼掉,然后我鼓着眼睛问:“三嫂子,我俩最想知道的消息,就是那孽龙山的消息,您要是方便,您能不能多说一点?”
三嫂子点点头:“行,你们想听,我就跟你们说,但是听了故事后,你们就离开李家庄吧,我们这庄里,不愿意留外人过夜。”
后面,三嫂子把她知道的所有事都给我和芷晴讲述了一遍。
其中,最吸引我和芷晴的内容,是孽龙山中,一座古墓的方位。
我和芷晴都听出来了,三嫂子口中的那座古墓,应该就是咸丰年间,颜香母子的下葬之处。
至于另外一个让我们感兴趣的点,就在于三嫂子的丈夫,李三成的死因了。
李三成是四年前死去的,这事说起来,话还有点长。
四年前,李家庄也曾迎来了一批外乡人。
这批外乡人开着三辆崭新的大吉普,他们一到了李家庄,就吆喝着要去那孽龙山降妖除魔。
李家庄自百年之前,就受够了孽龙山上邪门事儿的折磨,这突然来一波人,说有能力收掉孽龙山上的孽龙,李家庄人当然是乐于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