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九都快被张小花给逼疯了:“当家的,你别再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张小花置若罔闻:“黑九,我问你,他在信里到底说的是什么地方?”
这已经是她问得第N遍了,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语气,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
薛老四站出来替黑九解围:“行了行了,花丫头,别再问了。你这也太拗了。”
张小花仍是没搭理他,连眼皮子都没朝他撩一下,就仿佛薛老四压根不存在。不仅薛老四,就连朱老二、方老三在她眼里,同样如空气一般。
朱老二咂摸出点不对劲来,摆二叔的谱主持大局一锤定音:“老四说得对,花丫头,现在不是你使脾气的时候。咱们还是尽快赶路,这里离平县还是太近了。保不准官兵就会追上来。”
张小花:“黑九,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一次,语气和表情终究是变了,山雨欲来风满楼,气压低得能把人心肺都给爆了。能爆了人心肺的眼神,一迳地凝贯在黑九身上。与此同时,张小花握掌为拳,酝酿真力。
黑九蓦地浑身一哆嗦,终是脱口而出:“是青峰岭!当家姑爷说,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而且青峰岭是我们自己的地头,易躲难搜,藏身在那里,再合适不过了。”
张小花怔住了,一瞬间定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眼都没眨一下。
朱老二、方老三、薛老四及黑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黑九大着胆子,拿手在张小花眼前试探地晃了晃。
张小花忽地回神,一个眼神杀甩过去,“你干什么?”
黑九吓得大气都不出,把手背身后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张小花一个心情不好把他爪子给砍了。
哪晓得张小花一瞬间的阴转晴,没事人似的大踏步往前走。
她的身后,朱老二推方老三,方老三推薛老四,薛老四去推黑九。黑九没人可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当——当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小花头也不回:“赶路啊,回青峰岭。你们要是怕被出卖,就不用和我一道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二叔、三叔、四叔,就此别过,您几位保重。”
“嘿,这丫头——”薛老四气结。
方老三直摇头:“女大不中留啊。这女娃嫁了人,心全向着外人了。”
薛老四兀自愤愤不平:”她也不想想,是谁拼了命把她救出来的?是那姓王的小王八蛋,还是我们几个老东西?”
方老三一伸手制止:“哎,你要骂自己老东西尽管骂,别捎带上我和二哥。”
“……”
眼看着这二人又要你来我往斗上了嘴,朱老二心烦不已,大喝:“闭嘴!都给我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闲磨牙?赶紧地都给我走!不想走的,大路朝天,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别瞧方老三、薛老四浑不吝油盐不进,对朱老二还是敬畏服气的。朱老二一发话,俩人一齐应声一齐抬脚,然后再一齐犹豫,转头问:“二哥,咱们究竟去哪儿?”
朱老二没好气:“回青峰岭啊,还能去哪儿?难不成还真丢下花丫头一个人?”
……
就跟朱老二他们丢不下张小花一个道理,张小花坚信王宁佑也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并且这样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地坚定。
朱老二摇摇头,叹了口气,方老三摇摇头,叹了第二口气。薛老四不摇头也不叹气,直接一句:“完了,魔怔了,魔怔了,花丫头彻底魔怔了。”
黑九气喘吁吁由远及近一路跑上山来:“来了来了,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来了来了!”
薛老四正愁找不到出气筒,立马板起脸:“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来了走了?黑九你是怎么回事?花丫头傻了,你也跟着傻了?”
“不是不是。”黑九连着忙地摆手,顺一口气,才说,“不是,四当家的,我是说真来了,真有人上山来了!”
“什么?!”朱老三等三人俱都一震,朱老二问:“王宁佑还真来了?”
“这小子来干什么?他打的什么主意?”方老三皱眉。
薛老四捋袖子抄家伙:“来得正好!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再说。”
朱老二最冷静:“老四,别造次!先探探他的底,看他到底想干嘛。对了,先把他领到别处去,不要让花丫头发现。”
“嗯,嗯,还是二哥考虑周详。”
方老三和薛老四直把朱老二佩服得五体投地。老三位雄赳赳气昂昂,扛家伙的扛家伙,甩膀子的甩膀子,扳指头的扳指头,一心一意替侄女出头去也。
黑九在后边弱弱地:“可是——二当家,来的,也不是王宁佑啊。”
“管他来的是谁,揍他丫的。”
薛老四完全忘了重点,就惦记着施展他的拳脚功夫了。好在朱老二脑子够清楚,“来的不是王宁佑?那是谁?”
方老三狐疑,如临大敌:“难道是官府的细作??那小王八蛋还真出卖咱了?”
“砍他丫的!不剁了他,老子誓不为人!”薛老四情绪上头,杀气腾腾。
朱老二问黑九:“黑九,来得到底是谁?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黑九更加气弱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官府的细作。大当家的老早以前就说过,那姓许的邪行。这个,我还真拿不准。”
薛老四听得绕:“什么姓许的?什么邪行?哪个姓许的啊?”
“你是说——许先之?那个开钱庄的许先之?”朱老二忽地恍然大悟,继而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来?”
“是啊,那个姓许的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躲在山上?”方老二沉吟,警觉,“二哥,这里头有蹊跷。”
朱老二一点头,“嗯,三弟说得有理。如今敌我不明,我们先别忙着现身,看看情况再说。老四,尤其是你!千万不要动,看我的眼色行事。搞不好在那姓许的身后,就藏着大批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