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耐心且平静的,看着崔少愆再一次的,昏睡在了床榻上。
站立在榻前很久的刘衣紫,就那样安静的陪伴着。
直到暮色降临。
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窗户。闭上了隔扇门的她,转身下了踏道的,就朝着大巫的屋舍而去。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们四个,继续追踪有关于祈雨石的下落。
若是祈雨石,当真还在伶人以及清临渊的手上,只要放出两个月后,巫族会在巫山,重新举行新一轮的——开坛祭祀的消息即可。
哦,对了!七天之后,黑巫一族巫蛊祭祀的称号,能者居之。”
意味深长的,看了其余的十一个祖巫一眼。明确的告诉他们,巫蛊这个位置,可以凭真本事抢过来的刘衣紫,眸中寒光冷冽。
“对了!还有静澜阁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过去。”
接收到了祝翎诧异的眼神,面不改色的刘衣紫,摆手示意着其他人,除了左使祝九州留下后,其余之人——全部都离开!
“大巫,你可是后悔了?!后悔我提前——便解开了你的封印?!”
睁着他的那双重瞳,祝九州面色恭敬的,揣摩着对面之人的心思。
“怎么会?!我巫族大业,向来以此为重。再说了,我可是等了她——很久很久啊!
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同我的生辰八字,完全相反之人,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又可遇不可求啊。”
轻轻的眨了眨眼。
低垂下了眼眸,盯着自己手掌细看的祝衣紫,心脏却是猛的抽疼了一下。
“之前祭祀大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我已经命人收好了。”
装作看不见的,将头撇向了一侧。向来自恃冷静的祝九州,又一次的,多说了一句废话。
“是吗……还真是劳烦你了。劳烦你这么久,都在毕恭毕敬的——扮演着大巫的角色。顺便还帮我分担了好多,平日里的琐碎。”
“既然是大巫做出的决定,无论怎样,我只要站在你的背后,无偿的托举便是。只要是你下的决定,即便万死不辞,我等,亦会追随!”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重瞳里翻涌着难以言说情绪的祝九州,却是想起了儿时,他们三个,那无忧无虑的快乐。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呵呵……若是师父她老人家,还在的话,眼下的巫族,可能就是另一副光景了吧?!”
想到当初在禁地,她们赶到的时候,那场熊燃烧着的大火。祝衣紫的心中,便铭心镂骨的……直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当年祭坛之事,咱们虽无力阻拦,却也从未敢有半分懈怠。至于陷害师父的那些人,截止目前为止,已无一人生还!”
抬眼望向了大巫的方向,目光恳切的祝九州,眸中化不开的,是报仇过后的偏执与愤恨。
“九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指尖蓦地一顿,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语气软了几分的祝衣紫,神情恍惚。
同样带着愤恨的,转过了身去。她那件天水碧色的衣袍,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此刻的祝衣紫,那孤单的背影上,好似又多了一丝的狠厉与迷惘。
“能够追随大巫,并为大巫稳住局面,属下甘之如饴。只是——咱们眼下这般,当真可好?!
更何况九宫那边,还有青泉怕也是——容不下她的吧……”
将眼神,瞥向了静澜阁的方向。微顿了顿的祝九州,就连声音里,都添了一丝小心翼翼。
“她……咱们姑且——暂时先不动!既已知晓她是被选中之人,他们应也是晓得——这其中的关键。”
语气不容置疑的回应着,虽说没了方才的锐利,祝衣紫的眉头,却是率先的不悦了起来。
“那……”
“她的伤我心里有数。”
祝衣紫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开的药,能让她在七天之内好转。只是内力的恢复,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了。”
望着帐幔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的她,眼神中,温柔缱绻。
然而仅是刹那,神色便恢复了狠厉的祝衣紫,低声喃喃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辩解着。
“正好让她在静澜阁里养着,也省得才一好,就出来到处惹麻烦。”
想到了太原旧城,以及初到汴京之时的崔少愆,那到处惹麻烦的模样。
突然就轻笑起来的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就连内心深处,都融化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