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放开！”
这次朗言没有为难她，他直起身来，放开了手。
江歆抬手开了灯，客厅瞬间被光洒满，朗言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歆看着这样的朗言，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了。所有的斥责止于唇间。那些责骂，她竟有些不忍说出来。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道：“你怎么进我家的？”
“你没换锁。”
“当初你不是把钥匙都给我了吗？”江歆有些奇怪，她脱下鞋往屋子里走。朗言静静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移动，倒也没有遮掩，坦白道：“我留了一份备份钥匙。”
“你的周到真是一如既往。”
江歆嘲讽开口，朗言没有回应。
江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过了好久后，她才道：“说吧，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朗言沉默不言，最初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突然发现，其实在江歆面前，自己一直是虚张声势的那个人。江歆虽然总在低头，在认错，在退让，却是这份感情里强势的那一方。她要来时，他被动接受，她要走时，他无可奈何。
这样的认知让朗言觉得心里发酸，他压着声音道：“你不该去找其他人。”
一听这话，江歆就明白了：“林子萧把和我相亲的事儿告诉你了？”
“我说过，所有你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
“你改不掉，”江歆有些疲惫开口，“朗言，我等着你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等着你的，你每一次都说你改了，可是你从来没改过。”
江歆抬眼看他，目光平和得有些绝望：“一个人是骨子里面是很难改变的，而你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份感情改变自己。”
“我乐意。”朗言抬眼看他，认真看着她，“我乐意为你改，不可以吗？”
如果是换做以前，朗言是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的。他们的关系里，她永远是主动那一个，朗言想要什么，都靠她猜，她猜不到，朗言宁愿沉默着让错误继续，也很少开口。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朗言对她说过的情话屈指可数，他放低了身段说这些，她心里不是不感动，不是不难过。可是她却也知道，这种用分手逼出来的东西，很难长久。
朗言对这段感情，更多的是他要好好坚守经营一份感情的执着，而不是真正的喜欢。
于是江歆控制着情绪，故作平静，站起身道：“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朗言盯着她，他有些无法容忍江歆的冷静，骤然开口，“你明明喜欢我！”
“我不喜欢。”
江歆冷着脸，她疾步往门口走去，朗言却一把抓住她，他盯着她的眼睛，冷着声道：“你再说一遍。”
江歆扭头看着墙，艰涩道：“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你不喜欢我。”
江歆沉默，朗言爆发出声：“你说！”
“我不喜欢你。”
江歆咬着牙，艰涩出声。第一声发出后，后面的话语就变得顺畅容易。她扭头朗言，红着眼睛，提了声音：“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可以走了吗？！”
朗言呆呆看着她，他有些不敢相信她真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好久后，他才艰难出声：“你随口撒谎这个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你自欺欺人这个习惯，又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江歆死死盯着他。
她以为在这句话后，朗言应该再也忍受不了她，掉头离开。
朗言骨子里是个很高傲的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应该识趣。
她知道他会走，也期望他走，然而这份期望背后，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鄙夷自己的矫情，便将这种难受按压下来，只是静静等着对方离开。
然而就在她等待时，朗言却是出乎意料地，突然抱紧了她。
“改不掉了。”
他沙哑着声音，痛苦闭上眼睛：“我一辈子都觉得，你得喜欢我。”
这话让江歆愣在原地。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流窜进心里，让她为之颤抖心动，将内心空洞一一填满。
她垂下眼眸，听朗言继续道：“今天你和林子萧的话，我听到了。你放不下我，为什么不试着努力一把，接受我？”
“我努力过……”
“那时候我不知道。”朗言打断她，而后他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或者说，我太高傲。”
“江歆。”他抱着她，认真出声：“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恳求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再在一起一次。这一次我们一起改。你觉得我不好的，我觉得你不好的，我们都一起改，一起包容。你信我，我不会像过去一样，真的。”
江歆抿着唇，没有说话，全身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答应他。
朗言察觉出江歆的动摇，他没有打算接着逼她，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她，克制住自己情绪，柔声道：“你先休息吧，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不着急要你的答复。”
“好……”
江歆低头出声，朗言看着她，片刻后，他突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在江歆怒而抬头之前，他迅速拉开大门关门走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早有预谋。
朗言走出屋子，冷风瞬间灌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觉得冷静了许多。
憋了一晚上的火爆发出来后，并不是他预想中那样两败俱伤的结果，甚至于还有了那么一些转机，对此他已经很满意。
朗言离开之后，江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思索着今晚上发生的事儿。
片刻后，她用抱枕捂住了头，感觉整个人都乱了。
朗言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原微和朗华正在看电视，近来他们经常处于这样甜甜蜜蜜的氛围，让朗言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头换了鞋，打了声招呼就往屋里走。等他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原微赶紧同朗华道：“我觉得小言不对劲儿，要不你上去劝一劝？”
朗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走上楼去。
朗言正开着电脑在看资料，朗华敲了门，进来之后，看见自己儿子的神色似乎很平静，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而是朗言提前出声：“爸，你站那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