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也就在气氛趋向于凝固的时候,陈阳突然开口了。
“这样做,未免过于残忍,几乎等于亲手将人推向了死路。可如果不这样,最终所有人都要死。况且,这又算是一笔两利的交易——既然如此,那陈某就接下影岚姑娘的这个愿望了。等日后进阶启元,机会恰当时,必定会去那幽冥之域走上一遭。尽我所能,去寻找那扇传说可通往阴间的大门。如有一线可能,也要找到姑娘哥哥的英魂。”
陈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可饶是如此,场上仍旧有许多修士都没反应过来。
直接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最后还是玄骨,破天荒神色严厉的开始斥责了起来。
“姓陈的,你小子是不是疯了?进阶启元,可是儿戏?普天之下,那个修士敢说自己一定能达到这个程度?先不说有没有人能从那幽冥之域活着出来,就说启元境的事,如果能算作承诺?这样的境界的确存在于玄界,可实际上对于亿兆修士来说,却根本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这时,玄骨不免表现得有些激动。
虽说陈阳的疯狂之举做的太多,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然而去承诺这件事,无疑等于打破了真正的界限。
天道誓言,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
立誓者所发出的意向,以及每个字眼,都绝不可有半点马虎。
不然一旦欺哄了天心,那得到的报应怕是比违背誓言本身还要可怕。
所以眼下去承诺影岚的这件事看似没毛病,但实际上却几乎等于是寻死之道。
因为这根本就是拿尚未达成、而且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事情作为前提,去许诺一些事。
简单来说,后续陈阳不论是道心还是行为上出现了松动或懈怠,都将面对无法承受的后果。
而这纠察评判的标准,一切一切的主动权,全部都在天道那里!
“玄骨道友,无需忧虑。须知事在人为,眼下这毕竟是我等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了。而且陈某的向道之心,想必玄骨道友也是略知一二的。再者陈某的运气向来不错,这些也都是玄骨道友亲眼所见的东西。”
面对玄骨的呵斥,陈阳暂时倒谈不到感动。
毕竟这锁妖塔中的内部空间实在是过于特殊。
区区十几日的时间,就使得双方之间的情谊不知不觉加深了许多。
以至于让玄骨这位古魔都不时的显露出关切之意。
可等回到外界的时候,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只不过对方的这副样子,的确是前所未见。
一时间陈阳也不免微微动容。
便耐心的解释了几句。
哪想对方听了之后,反应变得更大了。
“向道之心?试问这天下间哪个修士的向道之心不坚?而且就别光说修士,哪怕就是那些凡夫俗子中当中都有不少迫切的希望能走上这条路!的确,本座知道你小子想说什么,了解你心中的一些执念,只是那又如何?你以为你很特殊?浩瀚星空,十天九地,难不成你把自己当做主角了?再有就是道运这方面的事情,本座承认你小子有时的确算得上是福星高照,然而这又算得了什么?就莫说这物华天宝的玄界,你可知本座在魔罗界时见过多少惊才艳艳的天之骄子?那些都好像是被上天深深垂青的存在,某一时的所遇所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见不到的!然而到头来呢?半路夭折的简直是数不胜数!用天上的流星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好像是你们人间的昙花一样,甚至更是不分季节,几乎每一天都有陨落的!你小子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十分特殊凌驾于旁人?”
“玄骨道友莫要这般激动,虽说你与我相识的时间已不算短,只是这世上真正了解我陈阳的怕是还不存在。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某既然敢接下这种誓言,心中自然是有些把握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想要逃出生天怕是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笑话!就为了逃出生天?这可不是你小子惯常的思维方式,你什么时候会这么考虑问题了?不错,等你承诺了这个要求之后,的的确确是可以成功离开这里了。但后续呢?那种誓言岂是随便立的?本座再重复一次——日后无论是你的道心还是行为上一旦有任何懈怠或踌躇,都有可能被天道判定违背了誓言!这种事情虽然罕见,可是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典籍你不是都也读过么?这又与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到头来,所有人是都能离开这里,可是你却要为此付出代价,乃至陨落,平白无故的便宜了这些人!岂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冤大头?”
这会儿玄骨是越说越激动。
甚至话音未落时,还阴测测地扫视了一圈场上的这些修士。
看得他们是不寒而栗。
那些嚅嗫着,想要上前为陈阳帮腔的,这时也立刻打消了念头。
眼下陈阳可以轻松的杀光场上这些人,而玄骨也同样能够做到。
只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了。
但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陈某岂不知道此事风险极大?可眼下看来也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路能走了,我意已决,玄骨道友不必再劝。如今陈某唯一想问道友的,那就是道友之所以会如此规劝,到底是因为那无相劫誓上的条例,还是这会儿真心拿陈某当了朋友,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要知道等离开这里之后,陈某就算会被天道惩治,也不可能会牵连道友的。反倒是等到那个时候,玄骨道友也就自由了。”
“哼,当然是因为那些狗屁条例了!——誓约达成之后,相互之间需真心对待,不可包藏任何祸心。这是誓约中的首条,也是总纲,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本座才懒得说这些废话!”
见陈阳已经彻底拿定了主意,玄骨重重的哼了一声。
撂下两句话后便退到一旁不再出声了。
至于所说的,也不知是实情还是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