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从皇贵妃一进门到现在，冷眠月装小绵羊装得痛苦无比。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握着滚烫的茶水杯而变得通红，现在已经痛得麻木了。见皇贵妃那么不待见自己，索性直接顺着她的意思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若是母妃着急想找王爷的话，儿臣现在就命人去把王爷寻回来。”
冷眠月垂着手静立在那里，周身气质陡然发生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皇贵妃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不同。
“本宫此番前来，有一部分是为了看君御。”
皇贵妃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侍婢们，淡淡挥了挥手。
“桂芝，你先带她们下去吧，本宫有话要跟厉王妃亲自说。”
呵，终于按捺不住要放大招了吗？
冷眠月瞥了一眼被带走的侍婢们，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她看向皇贵妃，清冷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母妃，您方才说，有一部分是为了王爷，那么儿臣斗胆，另外一部分指的是……”
等人都走完了，皇贵妃才把视线放在了冷眠月的身上。见冷眠月如此询问，她轻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自然是为了你。”
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这么拐弯抹角的不累吗？
冷眠月暗自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没有半分不敬，依旧是维持着浅笑，冲着皇贵妃微微低下了头。
“儿臣愚钝，还请母妃明示。”
“厉王妃，你可否同本宫讲一讲，君御是个怎样的人。”
皇贵妃优雅地重新落座，她姿态雍容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双凤眸牢牢地盯着冷眠月，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在儿臣的眼中，厉王是个完美的人。”
冷眠月隐隐猜到了皇贵妃要说什么。她看了看自己，忽然绽开了一抹笑容。
“母妃，儿臣大约是明白了您的意思。王爷他是战神，是国家的顶梁柱，但是儿臣只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后代。您是想要告诉儿臣，儿臣配不上王爷，对吗？”
闻言，皇贵妃略有一丝惊讶地看了冷眠月一眼，似是没有刚到她能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用继续跟你绕弯子了。”
皇贵妃神色陡然严肃起来。她看着冷眠月，玉盘般的脸上满是深深的讽意。
“若是冷丞相还在，那你和本宫的君御还勉强可以相配。但是现在，你冷家大势已去，而君御则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冷眠月，你觉得现在的你，对君御能有什么帮助吗？”
听到“大势已去”四个字，冷眠月难以抑制地白了脸。
父亲的事一直都是她的心病，是她的禁忌。尽管她知道皇贵妃的话没有错，但是真正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止不住地难受。
“母妃，儿臣始终坚信，父亲他一定是蒙冤受屈。儿臣也一直在寻找证据证明父亲的清白。”
冷眠月稳住情绪，目光坚定地看向主位上的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她冷家确实败落了，但这只是暂时，绝不可能一直败落下去！
看着现在这样的冷眠月，皇贵妃稍稍愣住了。眼前这个姑娘，好像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
刚刚她入府的时候这丫头看上去还唯唯诺诺得跟个小羊羔似的，这才多大一点功夫，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
皇贵妃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冷眠月来。从这丫头和君御成亲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冷眠月的容貌。
京中盛传尚书之女苏云遥为第一美女，但是在皇贵妃看来，那苏云遥远远及不上冷眠月半分。初来乍到之时，她只当冷眠月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这丫头故意营造出来的一种错觉罢了。
“当初你和君御议婚之时，本宫就竭力反对你嫁给君御。”
皇贵妃那涂满鲜红蔻丹的长指甲轻轻放在桌子上敲着，发出了“扣扣扣”的声音。她懒懒地斜眼看着冷眠月，那眼神仿佛是在打量一件物什。
“早在你们议婚之前，本宫便属意本宫的侄女为厉王妃。她和你年龄相错无几，但是出身高贵，将来可以助君御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皇贵妃垂下眼帘，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指甲，神情间有几分落寞，又有几分愤懑。
“冷眠月，你说君御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这问题一出，冷眠月沉默了。
看上了她什么，她自己也想知道。
确实，现在的她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连一个最普通的地主的女儿也比不上。离开了厉君御，她就是一个庶民，只能生活在京城的最底层。
想到这里，冷眠月微微弯起了唇角。她看着上方的皇贵妃，蓦然笑了出来。
“母妃，不妨你说，儿臣也很想弄明白这中间的缘由。的确，儿臣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没有稳固的人脉，儿臣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确确实实比不上您的亲族。”
她顿了顿，一双杏眸忽然明亮起来，似有万千星辰萦绕其中，美得惊人。
“母妃，儿臣的确是心系王爷，想要陪伴在王爷身边。虽然没有家族的支持，儿臣也依然会坚定地站在王爷身边，帮助他一同渡过难关。”
皇贵妃说的没错，她确实对厉君御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她肯留在厉君御的身边也只不过是是为了冷家。只要家族能平安无恙，她不介意牺牲自己的幸福。
想到这里，冷眠月真不知怎的有一些莫名地伤感。只是待她再次抬头时，这伤感便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母妃，儿臣以为，配不配得上王爷，这件事应该由王爷自己来评定比较好，毕竟谁也不可能比王爷自己更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