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醉得不省人事，力气却大得惊人，不管厉君御怎么摆弄都没有办法把身上的人给扯下来。
一条接着一条青筋在厉君御的脑门儿上凸起来。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行把抽刀子的欲望给压了回去。
“娘亲……”
就在这时，冷眠月忽然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一动不动地趴在厉君御的怀里，像猫咪一样嘤咛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呼唤，让原本准备把冷眠月丢出去的厉君御狠狠滞住了。
再看怀里的女人，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沉沉睡过去了，时不时还不安分地往厉君御的怀里缩一下，整个人都蜷成了一个圆球，仿佛靠在男人的身上就找到了安全感。
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毛也是皱在一起，怎么没有办法舒展开。
看到这里，厉君御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他没有再试图把冷眠月扯下来，而是就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坐在了床边，任由她像孩子一样紧紧抱着自己。
从他们成亲到现在，厉君御恍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守着她，看着她。即使偶有床笫之欢，他也不曾真正认真地看过她。
其实冷眠月很美。她不是那种娇艳、绚丽的美，而是一种内敛、沉稳的美。
厉君御深深地记得，那一年行宫宴上，他头一次见到冷眠月。
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穿着一件粉嫩的裙子，像个年画娃娃一样可爱，小脸上还总是挂着笑，见到谁都是乐呵呵的模样。
那个样子，厉君御记了很多年。
后来再见之时，便是在对冷明德的庭审中。
那个曾经天真烂漫总是爱笑的女子满脸泪痕，徒劳地向着监察官申冤，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父亲的清白。
那样活泼的样子，就好像被彻底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厉君御必须承认，他对她下不去手。
这一夜，冷眠月睡得无比安心。直到第二天天大亮，她才幽幽睁开眼睛。
“唔……”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刚想换个方向继续睡，谁知等她一转身，一张俊脸瞬间在她的眼前放大，吓得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可是，刚坐起来，冷眠月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脑袋还像受到重击一样疼，让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重新倒在床上。
“现在知道难受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尚未清醒的慵懒之意，听得冷眠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爷……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冷眠月甩甩头，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小脸上满是茫然。
厉君御皱了皱眉头。他用手支起头，一双黑眸慢悠悠落在冷眠月的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冷眠月，你别跟本王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言，冷眠月更傻了。看厉君御的样子，她昨晚应该是做过什么事。可是……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厉君御那张冰冷的脸，冷眠月默默回忆着。但是不管她怎么想，昨夜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什么印象也没留下来。
“王爷，臣妾若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还请王爷责罚。”
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冷眠月还是乖顺地行了个礼。
在王府呆了这么一段日子，她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听话，厉君御才不会厌弃自己。
看着小女人低下去的头，厉君御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闷，就好像心口上堵了个什么东西，让他很不舒服。
眼见冷眠月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好深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且说说看，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能把自己喝醉成那个样子。”
说着，他翻身下床，动作颇有些别扭地穿上外衫，在冷眠月的面前坐了下来。
“臣妾……”
冷眠月抿了抿唇，偷偷看了一眼厉君御，见他目光严厉地盯着自己，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臣妾昨晚处置了两个侍婢，已经命人将她们带走了。”
再三权衡，冷眠月还是选择把实情隐瞒下来。
以她的能力，只有自保，不能反扑。
“哦？”
厉君御挑了挑眉，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他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两人犯了什么错，要你亲自下令处置。”
又是一个让她答无可答的问题。
冷眠月闭了闭眼，稍稍捏进了拳头，只觉得自己满腔的委屈无处宣泄，憋得她想哭。
“回王爷，她们以下犯上，对臣妾不敬，故而臣妾处置了她们。”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王爷请放心，臣妾已经安顿好她们的亲人了，按照规矩，给了她们遣散费。”
说完，冷眠月便再一次低下了头。她那纤弱的身躯看上去极其单薄，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摧毁。然而，她的倔强更为引人注目。
厉君御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作为王府的主人，他当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中间的原因，他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既然是不守规矩，那你处置她们也没什么问题。”
厉君御站起身，不再理会低头静立的冷眠月，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本王让人准备了醒酒汤，一会儿给你送来。”
听到这里，冷眠月怔怔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去，却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只不过，不知怎的，厉君御走路的姿势看上去很不协调，就好像半边身体没有知觉了一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过，冷眠月的注意更多的放在了他口中的“醒酒汤”上面。
“我昨晚……喝酒了？”
空无一人的卧房里，冷眠月自言自语问着，秀丽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和迷茫，完全摸不着头脑。
……
“咚！”
一块檀木镶金梳子被用力扔在地上，几个宫女战战兢兢跪着，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引火上身。
“娘娘息怒，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桂芝捡起梳子，恭敬地放回桌子上，又悄悄冲那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上前跪下来，小心翼翼为那坐着的女人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