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云遥伸过来的手，冷眠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无视。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对你口中所言之事更是不感兴趣，请你让开。”
此时的冷眠月，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清清冷冷的丞相府嫡小姐，无比高贵，只一个眼神就能将苏云遥贬到尘埃里去。
苏云遥没有想到冷眠月失去了记忆还是这么难缠，当即便恼羞成怒了。
“你不认识我？真是笑死人了！冷眠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失忆吗？你就没有想过你什么都记不起来是你根本不愿记起来还是真的只是因为什么病症吗？”
听着苏云遥尖锐刻薄的声音，冷眠月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的确想过苏云遥说的这个问题。
每当她即将回忆起什么的时候，大脑里就像被钉了一根针一样疼痛，痛得她不得不停止对过去的回忆。
可是一旦她向身边的人询问起自己失忆的原因，所有人都像被触及了什么不能碰的禁区一样，用各种搪塞的话语来糊弄过去。
久而久之，就连冷眠月自己都出现了迷惑。
“冷眠月，看你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本小姐不介意把事情都跟你好好说一遍。”
眼看着冷眠月皱着眉站在那里思考，苏云遥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她实在太想看看冷眠月脸上那张面具破碎时的样子了。
“你是厉王妃没错，不过，你只是一个替代品。”
“在你之前，厉王早就已经心有所属，那个女人叫烟若。”
“哦对了，烟若就是那天和你一起被掳走的女人。最后只有你回来了，烟若没有回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比本小姐更清楚。”
“冷眠月，你失忆不过是因为你接受不了厉王的身边出现了烟若，你受不了厉王整日对着你逢场作戏，受不了自己被当做一个替身，所以选择了撞墙自尽。”
“可惜啊，本小姐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命这么大，这样都没死，就仅仅只是丢了记忆，变成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冷眠月啊冷眠月，本小姐真的很搞不清楚，你究竟还有什么脸面生活在厉王殿下的身边，像一条狗一样巴着殿下不放，你可真是让本小姐感到恶心。”
“什么丞相府嫡女，本小姐看你就是只不过是一个靠着龌龊手段上位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也不值得殿下对你的怜悯！”
苏云遥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样，狠狠地捅进了冷眠月的心里，让她忍不住微微晃悠了一下身子，甚至不能维持站着的姿势。
替代品、替代品、替代品……
是啊，她只是一个罪臣之女，厉王是那样的高贵，怎么会看得起这样卑微的她……
过往的一切宛如汹涌的潮水一样一下子涌入了冷眠月的脑海中，让她难以自持地颤抖了起来。
那些她想忘记的，不想忘记的，在这一个瞬间全都重新归位。
包括那天和厉君御相拥在一起的上官清婉。
所以，还是她横在了上官清婉和厉君御的中间，是她间接害死了上官清婉，拆散了这一对恋人。
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愧疚、自责、悲伤、痛苦，种种复杂情绪一拥而上，刹那间就把冷眠月给吞噬了。
“冷眠月，说到底，你就不配厉王妃这个位置，全都是因为你，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
看着冷眠月的表情逐渐绝望，苏云遥又狠狠补上了几句话，就好像生怕架的火不够猛烈一样。
难得能让她抓住冷眠月伤心悲痛的时候，苏云遥说什么也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一举毁掉冷眠月，洗清自己受过的屈辱！
她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在冷眠月的大脑里不断地回响，提醒着她过往所有的不幸。
也许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她要活得更糟糕了吧。
就是白白连累了厉清枫，辜负了他的好意。
她悲观地想着，浑然不觉自己在街道中间已经站了许久。
一辆马车飞快地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即便看到了冷眠月也没有减速，直挺挺地直冲她而去。
百姓们惊恐地看着冷眠月，有胆小的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害怕看到即将发生的血腥惨案。
苏云遥则一脸兴奋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终于，她因为冷眠月遭受到的所有的耻辱全都要在此了解了。
只是，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冷眠月缓缓地勾了勾唇角。
在马车离她只有几米之遥时，她突然动了，脚尖轻轻一点，一个旋身便退到了旁边。
马儿就像一阵风似的与她擦肩而过，咆哮着奔向远方，很快就没了影子。
看着完好无损的冷眠月，所有的百姓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就连苏云遥也像见了鬼似的瞪着冷眠月，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
冷眠月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重新将目光落到了苏云遥的身上。
明明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冷眠月就像彻底蜕变了一样，脸上再也看不到那股浓浓的悲伤，取而代之的则是绝对的冷漠。
“我没有死，苏小姐好像很是遗憾啊。”
看着苏云遥的表情，冷眠月冷冷地笑了笑，连说话语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你怎么……”
苏云遥难以置信地瞪着冷眠月，恨不得在她的脸上瞪出一个洞来，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小姐，本妃很感谢你帮助本妃想起了过去的事，至于谢礼，本妃会择日送到尚书府上，这一点还请苏小姐放心。”
冷眠月轻轻弹去身上的灰尘，动作慵懒而又闲适，和方才的畏首畏尾截然不同。
“当然，苏小姐安排这样一出来招待本妃，本妃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在这里就先给苏小姐提个醒，希望苏小姐日后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
她的声音冷得就像寒冬腊月结出来的冰块一样，莫名让苏云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