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走得不算快，晃晃悠悠从天亮开到天黑，才到京城。
厉老爷子安排了车来接她。
前座的大叔正要问她去哪，需不需要顺路送她一程，就眼睁睁地看着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姜苒面前，司机下车恭敬地喊，“姜小姐。”
顿时，大叔默默地闭上了嘴。
姜苒没看见，提着行李，坐上车。
抵达老宅，已经晚上十点，厉老爷子已然歇下，管家还在，上前让佣人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迎着人往里走，“房间已经收拾好，是您先前住惯的那间。”
姜苒对住的地方不挑剔，有床就行。
管家站在房间门口说，“那姜小姐早点休息，老爷吩咐了厨房明天做些你喜欢的菜色。”
姜苒道谢，等人要转身的时候，犹豫了下，问道，“……厉烨霆会回来吗？”
管家脸上染上几抹愁容，“不一定，国外不过新年，手术就安排在国内过大年的那天，要是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回来。”
那就是不回。
姜苒哦了声，垂下眸子没有再说什么，关上门，坐在床上缓缓低下头。
窗户没关，外面的月色清冷，夜风也很凉，厉老夫人生前是最喜欢花花草草的，老宅的树至少得有几十年的岁月。
树梢粗壮高大，野蛮地搭在窗檐，探过头来好奇地往里打量。
……
次日天亮。
姜苒起得很早，她有些认床，睡得并不好，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能受凉，因此老宅常年供暖，一如春天，温度舒适。
她只穿了件宽领毛衣，下面搭了条牛仔裤，清清爽爽的，看起来很漂亮。
老爷子在客厅坐着，正在跟客人说话。
姜苒站在楼梯口顿住，扭头想要上楼，厉老爷子喊了声，“姜苒，过来。”
她攥了下手，转身回去，乖乖巧巧地冲着面前老人点头，厉老爷子介绍道，“钟老爷子，你叫他钟爷爷就行，这就是我孙媳妇儿，姜苒。”
姜苒垂着头安静又温顺地站着，没有解释也没有辩解，等介绍才乖乖地喊了句，“钟爷爷。”
钟老爷子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跟厉老爷子相熟，也是多年好友，自然知道厉烨霆离婚的消息，也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沈禾。
众人皆在猜最后厉家少夫人的位置究竟会花落谁家。
有得猜是沈禾，毕竟那些年厉烨霆的表现也不是假的，也有得猜厉老爷子嫌弃沈禾家世低，更愿意在京城那几家找的。
猜什么的都有，却唯独没有猜厉家还会吃回头草的。
思及至此，钟老爷子看向姜苒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打量，姜，京城姓姜的人家好像不多，也不知道这个‘姜苒’是做餐饮那家的，还是做五金那家的女儿。
心里想得再多，表面上依旧一片慈爱。
钟老爷子笑着点头，“看着跟烨霆就相配，烨霆怎么不在？出差还没回来？”
厉烨霆这一走，就需要不少时间，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临走之前做了一场局，让人家认为厉烨霆这次出去是为了公司的发展。
但是圈子里的人精不少，他长时间不露面，难免心中有所猜测。
厉家主家虽然只有厉烨霆一个，但那些旁支还大有人在，厉氏也不是京城厉家的一言堂，盯着厉烨霆身下位置的不在少数。
这些日子，没少有人多加试探。
叫姜苒过来，也是有几分打掩护的意思，自然，这些姜苒并不知情，她只需要乖乖地当好工具人就行。
整天下来，人来人往的，什么钟爷爷，王叔叔，李阿姨，之前见过的，没见过的，都露了面。
还有，管家说，“今年过年，厉家其他人可能也要来老宅拜年，少爷不在，还得多麻烦姜小姐多在老爷子身旁帮衬。”
姜苒连点笑都挤不出来。
她早就知道厉老爷子特意让她过来肯定有所目的，但事到临头，仍然觉得心里难受，“好，我知道了。”
厉老爷子的恩情摆在那里，她不得不还。
只是到底不是自愿，难免多了几分勉强，厉老爷子也不愿让她整日闷闷不乐的，除了不得不需要她露面的，其余时间也没拘着她。
老宅很大，人也不多，姜苒却觉得窒息，得了空就往外跑。
她没打算去找顾棠他们，就近找了家咖啡店，抱着书一呆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回去休息。
厉老爷子睡得早，两人不怎么碰面。
可今晚，姜苒回来的时候，老爷子还没睡，就在客厅坐着，“小苒，你过来。”
姜苒顿了下，放下书，走过去。
老爷子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塞进她手里，“记一下，这都是厉家现在还活着的人，尽量认个脸熟，后天过年你得出席。”
姜苒攥紧手，低着头没吭声。
厉老爷子又说，“今天，你李阿姨在外面见着你了，说是在喝咖啡，我跟她说你约了人，有事要忙，既然想躲清静，就寻个更合适的地方，要是没处可去，厉家还有一处房产，管家。”
他喊了声。
管家就将钥匙和地址递了过来。
姜苒没接，有些拘谨地抬头，“不用，我去图书馆就行，带的书快看完了。”
这都快过年了，图书馆虽然暂时还没关门，但去的人没有之前那么多，厉老爷子点头，“也行，明天早点回来，要试衣服。”
姜苒说‘好’。
说完话，她也没久呆，径直上楼。
等人走后。
厉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总有一日，这些感情都得被我消磨没了。”
管家在旁边说，“不会的，姜小姐是个好性子的。”
厉老爷子摇头，不再说些什么。
有了提点，姜苒自然不能再往咖啡店跑，索性办了卡，待在图书馆，像厉烨霆那个圈子的人，还真很少有会往图书馆去的。
周围都是陌生人，难得享受。
姜苒呆得惬意，管家发短信催她回去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不愧是京城的图书馆，藏书就是比云泉县的要丰富需要。
她还挑到一本在网上查不到全本的医书。
借了书，拿着往外走，她没打车，老宅太偏，从市区打车过去实在太贵，转了地铁，又转公交，没法直达，还需要步行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