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很得意，虚揽着姜苒的肩，不卑不亢地说，“对啊，我们两个还在一块住了两天三夜，还被旁边的邻居误认为是夫妻呢。”
他的表情特别小人得志。
厉烨霆眸色沉如墨，板着脸朝姜苒看去，“解释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姜苒不以为然，也不想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拿开顾棠的手，径直往房间走，向前走两步，想到什么，又回头，“对了，顾棠，村长说晚上八点村里要开会，到时候你也一块去。”
顾棠答应得干脆，“行。”
姜苒用余光扫了厉烨霆一眼，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
刚才还有些轻佻的顾棠轻咳了声，勉强恢复平时模样，“我帮你拿进去？”
厉烨霆冷哼，“你觉得姜苒喜欢这种？”
顾棠身体紧绷，脸上的笑意再次收敛。
外面情况如何，姜苒并不知道。
她回房间后，换了身衣服，又简单收拾了下，便寻了个位置开始看书，这次借得书不少，回到村里又不会再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插针见缝地学。
屋里开了灯。
就在姜苒头顶，显得她很白，像冬季的雪。
她看得认真，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砰砰砰，有人敲门，“姜苒。”
又是厉烨霆。
姜苒抿了下唇抬头，犹豫了会儿，才去开门。
厉烨霆拎着包靠着门框站着，听见开门的动静，灵活地越过她径直挤了进去，刚进屋，一眼就看见书桌上那厚厚的一堆书。
他眸色微闪，没说什么，而是将背包也放了过去，“这里面是叶神医留下的书，之前不小心受潮，我让人修补过，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叶神医？！”本来低着头的姜苒双眼蹭地亮起，她眼神都在发光，兴奋就像是看到价值连城的珍宝似的，连忙跑过去，“这么多吗？”
刚拎起包，感受到手中的重量，她不禁惊讶。
厉烨霆顺势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起左腿，表情平静地说，“他这是将压箱底都给你送来了，好好珍惜一代神医的好意。”
正兴致冲冲打算掏书的姜苒听到这，动作微顿，她有些迟疑地看过去，“叶神医没有徒弟吗？”
厉烨霆微抬下巴直直地看着她。
“不是我，别人，叶神医那么厉害的人合该有更具天赋的徒弟才对。”姜苒耿直地说道。
当时叶神医来林家村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教起人来也很熟练，不像是没收过徒弟。
“不知道。”厉烨霆也回答得干脆，他确实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姜苒，他早就把那个老头抛之脑后，连姓氏都想不起来，更不用说有没有收徒。
姜苒想了想，收回手，“还是算了，这种东西应该交给更能发挥价值的人。”
厉烨霆抬眸，“所以，你打算拒绝叶神医的好意？”
姜苒说不出话来。
她犹犹豫豫地摆弄着背包袋子，怎么都觉得自己不配打开。
见状。
厉烨霆冷着脸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地将书都掏了出来，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姜苒很是心疼，“你这是干嘛？会摔坏的。”
“这是书，不是玻璃，书造来就是给人看的，”厉烨霆不以为然，“而且，值不值，都是叶神医的决定，你有什么资格质疑？”
他说话很不好听，但又确实在理。
姜苒抿唇，迟疑又向往地摸着书的表面，这些书都是叶神医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出来的，书皮像是皮质的，很厚实。
她沉默许久，才缓缓翻开，乍入眼中的就是叶神医的签名。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叶川柏，”姜苒小声地念，“川柏，原来连名字都是中草药嘛？”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叶神医的全名。
很好听，也很适合他。
随着这三个字，脑海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叶神医总是喜欢穿着白色唐装，黑色长裤，不过五十多岁，却胡子花白。
他个子很高，身姿也挺拔，总是喜欢笑，宛若电视剧里的老顽童从屏幕中钻了出来似的。
姜苒嘴角带笑，她有些想他。
“我小时候时常期待，要是我父亲能是叶神医那样就好了，是我太贪心，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我这种女儿。”她自嘲地笑，合上嘴，抬头看着厉烨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这些书我会好好收着的。”
厉烨霆眼神复杂地看她，想说的话许多却说不出口。
此时，任何安慰都太过苍白。
如若不是亲耳所听，他也未曾想过这天下会有人过得那般苦，又会有父亲比他爸还薄情。
他叹气，伸手抱住姜苒，“你没那么差。”
算是安慰，又实属生硬。
姜苒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将人推开，眸色有些淡漠，嘴上却满是感激，“多谢你夸我，我打算继续看会儿书。”
厉烨霆识趣地耸肩后退，“行，我先出去。”
姜苒点头。
她没去送，而是转身坐到书桌前，摆出要继续看书的架势，头低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翻页，也没听到关门的声音。
她疑惑地朝门口看去。
厉烨霆背靠着夕阳轻笑，“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还有事？”他身后的光太耀眼，姜苒下意识地挪开视线，目光落在房门下面的包边上，开口问。
“过会儿开会我也要去。”厉烨霆可不是在跟她商量，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好心地给她掩上门。
雾红色的晚霞转瞬即逝。
晚上七点半。
村里的大喇叭开始响起，村长在通知开会的地点，安排在祠堂。
听到这个地址，众人都有些诧异。
要知道，除非什么重大事情，村里很少会去开祠堂。
姜苒也意外，皱着眉心跳剧烈，顾棠敏锐察觉，细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她摇头，“不是，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现在这个院子里就他们三个人。
平时吃饭基本上就是姜苒和顾棠轮流来，但这次厉烨霆回来了，顾棠可没打算让他理所应当地继续去摆大少爷的架子。
他就势提起，“厉总，既然你打算要在这儿长期住下来，那有些事我们可得好好算清楚。”
厉烨霆挑食，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闻言，面无表情抬眸，“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