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松，好似在说什么玩笑话，姜苒确实听着怪怪的，她转眸看了秋田武两眼。
对方好似发现她在看自己，笑着说，“你跟烨霆结婚多年，我们还从未见过。”
那是自然。
姜苒和厉烨霆两人除了领过结婚证，其他，即没办婚礼也没度蜜月，甚至连结婚照都没拍过，要不是他们那段时间闹着离婚，恐怕到现在众人还认为厉烨霆是单身。
姜苒没接话。
厉老爷子倒是说，“本来想着找个机会让家里人见见的。”
他原本都已经筹划好了，只要姜苒怀了孕，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给她一个名分，谁知道，时来运转，竟然先离了婚。
秋田武浅笑，好似满不在乎，淡定地抿了口茶，“这茶不错。”
他这幅态度让人不悦。
厉老爷子皱眉。
管家在旁说，“舅老爷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点到府上。”
秋田武似笑非笑地转着手中小巧的紫砂杯，“哪得看烨霆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他将被子放到桌子上，在些许安静的客厅内发出清脆的碰撞，他抬眸朝着厉烨霆看去，眼神是试探也是满满不悦，“不知我这个当舅舅的是怎么惹着你烦，才让你拿着秋田家的产业撒气？”
厉烨霆没让姜苒继续在这里呆着，他淡然抬眸，对着管家道，“带姜小姐上楼。”
管家连忙应了声。
这是他们的家事，姜苒确实也没打算过多牵扯，起身朝厉老爷子点了点头，便跟着管家往楼上走。
她刚踩上台阶，就听身后的秋田武意所有指地说，“我原本听旁人说厉家的大少爷一怒为红颜，不惜重掷千金，本还不信，如今一看倒有七分真。”
这话光是听起来就阴阳怪气的。
姜苒情不自禁地朝楼下看了好几眼，她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厉烨霆的正脸，只见他表情淡漠，好似身处旋涡的全然不是自己一般。
见她停下，管家不解，“姜小姐？”
姜苒收回视线，继续跟着他往上走，管家本来打算将她带到厉烨霆的房间内，还没到门口，她就表示，“随便找间客房就行。”
先前结婚的时候她都没资格踏足那个房间，现在离了婚也没有踏足的必要。
管家皱眉，“这，这不合适吧？”
姜苒轻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别忘了，我和厉总已经离了婚，要是我们孤男寡女地再住在一块那才叫不合适。”
她都这般说了，管家也只能另寻了一间客房，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特意找了间离厉烨霆最近的。
姜苒启唇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平静地提着行李入住。
厉家家大业大，饶是客房面积也不小，摆件看起来也富贵，无论那个都不像是她能够买得起的。
房间内，家具齐全，不禁有书桌，衣帽间，甚至连沙发都有。
说来可笑。
结婚三年，姜苒还没一次有机会在厉家留宿。
她也不乱转，简单地收拾了下，就拿着书到书桌前坐定，桌子正对着窗户，窗外应该是后花园。
即将快入了秋，八月的季节，也开不少花。
窗户打开一条缝，说不上名字来的花香随风飘来，姜苒顿了下，抬眸朝窗外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两秒，继续低头认真看书。
这些都是新借的。
原先在村里就已经看完的那些，她已经提前还了回去。
也许是有县长提前打了招呼，图书馆还额外给她开了权限，那些比较珍惜的孤本，只要她想借也能够借得来。
可惜，毕竟山城不是以医术发家，图书馆又修得晚，里面那些有关于医学的书，姜苒都已经看得七七八八。
理论知识无需太谨记，想要学好医还得多看脉案。
她现在肯定没法弄到，估计回头得去万寿堂那边想想办法，想来，万老板应该是乐意的，毕竟他们还签了合同。
姜苒思索着明天要是有空就去趟万寿堂。
刚做好决定，忽然听到楼下喧嚣，可能是隔音一般，依稀听到秋田武在恼怒地喊，“你就是个冷血冷情的怪物！当年眼睁睁地看着你妈去送死，现在还想毁了自己的亲舅舅！”
“孽种，畜生，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厉老爷子哪里忍得了别人在自家冲着自己亲孙子大发脾气，发火地说，“秋田武，你别欺人太甚！”
“……”
后面的声音依旧噪杂，不过却有些模糊，听不太清。
姜苒皱眉，有些奇怪秋田武这突然的转变，刚才还跟个笑面虎似的，怎么现在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而且什么叫‘眼睁睁地看着你妈去送死’？
她心中奇怪，难免多想，却也清楚，这种情况，她下去肯定不合适，摇了摇头，没有再往心里去，而是继续看起书来。
大概在山里住得久了，平时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网也差得很，她便习惯了早睡早起。
翌日，清晨六点。
姜苒准时起床，迷迷糊糊地就要去做饭，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在厉家，她顿了下，还是没有回房，而是批了件外套，想出去透透气。
正招呼着厨房准备早饭的管家没拦他，“前院跟后院都能去，沿着路走就行，别走太远，马上就要吃饭了。”
姜苒点头。
刚起床，她也没有刻意收拾，如墨似的垂腰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眉眼浅淡，又沾了几分雾气，颇有山水画的韵味。
姜苒长得并不艳丽，相反，乍眼一看倒有些寡淡，五官精致又没什么存在感，唯有那双眸子，跟浸了水的墨似的，黑黝黝的，像平静的，掀不起任何风浪的深海。
她穿着也普通。
简单的，没有任何造型可言的青色无袖长裙，披在肩上的则是带着点黑又带着点蓝的针织衫，款式老气，穿在她身上倒显得温婉。
姜苒沿着鹅卵石慢悠悠地往前走。
厉家打理得不错，树也绿，花也香，就连空气都清新。
再往前走几步是一片澄清的湖，倒映着歪歪斜斜的朝阳，她站在湖边，远远眺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