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还有那么多地方。
而且厉老爷子本来坐的位置就靠窗。
虽然心里奇怪，但姜苒还是将位置让了出来，“您坐。”
她并没有按照厉老爷子说的，去厉烨霆那边，而是随便挑了个位置，刚走过去，屁股还没落下，厉老爷子就急匆匆地喊道，“这些椅子都坏了，不能坐。”
他肯定地补充，“除了烨霆身边那个空座位，其他都年久失修，没法坐人。”
这么巧？
姜苒没法相信，但她也做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破老人的谎言，闻言，顺从地起身，“贝贝，我可以跟你坐吗？”
她刚才可是两个位置都轮了个遍，绝对都能坐人。
顾贝贝正要让位。
厉老爷子猛地咳嗽了声，管家哐当地一声将身下椅子的扶手给掰掉了，他面无表情地惊呼，“哎呀，我实在太不小心，顾小姐，你往里面让让。”
他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挤开姜苒，一屁股朝着她看中的位置坐去。
姜苒傻眼，“这？”
听到她出声，管家好似才发现她的存在似的，“真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刚才没看见你在。”
他态度摆得端正。
姜苒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法说，只能憋屈地往厉烨霆那边过去，他旁边的空位上放着文件，本人则头也不抬地敲着电脑。
姜苒启唇，正要说些什么，厉烨霆就已经将文件收了起来，放到另一边的位置，从始至终，依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默默地闭嘴，安静坐下。
需要飞五六个小时，姜苒本来打算闭目养神会儿的，身边有人在，还是个存在感过分强烈的人，她怎么都没法松懈。
她挺着腰，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椅背看。
“不顺你的眼？”厉烨霆仍旧头也不抬地问。
姜苒仓皇回神，连忙摇头，“没有。”
厉烨霆手中动作停下，抬眸朝她看来，“那你盯着它看什么 ？想用眼神把它盯出个洞来？怎么，钱多得没地花？”
果然，说话不好听的人，无论是在地上，还是在天上依旧难听。
姜苒无声沉默。
厉烨霆冷笑了声，合上电脑，身子朝后靠去，抱着双臂开始闭目养神。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前后左都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空间实在过分狭窄，挨在一块的位置也让两人过分亲密，姜苒下意识地动了下，胳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
厉烨霆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又疲倦，“有事？”
姜苒连忙摇头。
“耍我玩呢？”厉烨霆微微眯眼。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但姜苒就像是鬼迷心窍，又或者忽然被谁取舍了般，她问，“沈禾怎么办？”
这句问题说出口的刹那，仿佛她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刻意又矫情，自认为漫不经心地撒谎。
人一遇到爱情，便常常身不由己。
厉烨霆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莫名，“怎么，关心她？”
怎么可能？！
姜苒又不是圣母，更不是菩萨转世，怎么可能会关心差点毁了她一生的人，她想反驳，却说不出口，那太丑陋，仿佛在嫉妒。
她垂眸沉默。
听了许久，没有回应，厉烨霆自顾自地说，“她是个成年人，哪怕没有我在 也能活得很好，犯不着担心。”
姜苒语气平静地哦了声。
路途是漫长的。
气氛太压抑，姜苒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再次醒来，飞机即将降落。
林妙音的老家很偏僻，在山窝窝里，需要先坐飞机到市里，再坐客车到县城，想往村里走，只能搭三轮或者拖拉机，底盘低的豪车根本就不好使。
下飞机后。
刚开始都很顺利，厉烨霆有先见之明，早就提前安排了车过来接人，走到半路，车停了，司机尴尬地说，“厉总，前面实在过不去。”
“怎么回事？”厉烨霆下车，当看到外面的路况，沉默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连个水泥路都没有，昨天刚下过雨，地面实在泥泞不堪，山城本地的分公司为了能在厉烨霆面前露个脸，特地派了公司最贵的车过来。
然而，在泥路面前，再贵的车也不好使。
他凝重地做了个深呼吸，“现在要怎么办？”
要是他没记错，他只在机场那边见到过客车站牌。
姜苒抱着骨灰盒，乖巧地说，“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客车从他们这里路过，姜苒连忙挥手喊停，说是客车，实际上就是司机市里已经废弃的旧公交车。
空间不大，载鸡也载鸭，他们是中途上车，位置实在不够，姜苒试图再次说，“要不然你们在这里等着？”
厉老爷子干脆地道，“管家和医生跟着，其他人自己想办法过去。”
他态度实在太坚决。
姜苒叹气，无奈地看向厉烨霆，“厉先生，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厉烨霆臭着脸盯着转瞬就沾满了他整个鞋面的泥地，听到这个问题，抑制不住的冷笑，“你觉得我能说什么？还是你觉得他会听我的？”
他本来就有洁癖，跟别人握手都要擦了又擦，更何况这条泥路上，不仅有泥，还有各种说不上来的垃圾。
光是想到自己竟然和这些垃圾站在同一片区域。
厉烨霆的脸就臭得可怕。
“还上不上车了？不上车我就走了。”司机等不下去，在那里催。
根本就没有时间留给姜苒犹豫，她连忙抱着骨灰盒上车。
他们这行人，就差没在脸上写着自己不是本地人，穿得光鲜亮丽的，，司机眼珠子一转，狮子大开口地要价，“一人一百，先交钱。”
正要付钱的姜苒瞪眼，“之前不才十五吗？”
司机理直气壮地说，“这年头什么都能涨价，车费难道就不能涨？”
姜苒说不过他，也不想跟徒惹事端，掏钱就要付车费，她身后的厉烨霆直接递出一张黑卡，“刷卡。”
这鬼地方上那刷卡去？
司机气得鼻孔都要冒气，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你他妈的涮我开心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