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姜苒的眼神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细细地打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师傅在旁边说，“你这是查户口呢？我还能骗你，姜老师是个有能耐的，你自称专家，结果那片药田就在你眼皮底下这么长时间，连点问题都没看出来，我不管那块就算了，你也不行啊，老何。”
他这是在缓和气氛，也暗地里冲何师傅使眼色，悄悄地问他觉得人怎么样。
老何没立刻回答，他领着人往里走，基地虽然空，但人员齐全，设备也精良，毕竟有厉烨霆那么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在后面顶着。
姜苒光是看着就觉得眼馋。
大棚其他的实验员，看见何师傅进来了，连忙起身问好，老何点点头，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去，一直带着姜苒往里走。
最里头有间小屋子，里面放着那种参的母株，被精细养着，看上去却依旧又瘦弱又细长，姜苒下意识皱眉，“这是徒长了？”
老何看了她一眼，“不算，这种参本就喜阴，刚变成这样，我也认为是徒长了，想着可能因地而异，在国外喜欢潮湿，来到国内说不定就喜阳了，特意拿出去晒了一段时间，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长了不少黄叶。”
这种参的植株特别茂盛。
地表面的藤上长了许多叶子，叶面又宽又大，却蔫哒哒的，看着就快死了似的。
姜苒上前仔细地看，围着这小片空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硬是没看出毛病来，她摇头。
见状。
老何又是失望，又是松了口气，他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没研究个明白，要是就这么轻易地被看出问题来，那一时之间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他说，“你应该也好奇为什么厉氏那么大的公司突然搞起药材种植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根参上，这株参是我机缘巧合下从国外带回来的，当初费了不少功夫，因为被发现的时间不长，唯一知道的药性就是具有安神的效果。”
“厉总投资这个基地，条件之一就是要尽快把这参给培育出来，并且付予药用，当时，我也是病急药投医，生怕这基地被毁了，冲动之下夸下海口爽快答应，岂料，哪怕我付出百分百的精力，也没有丝毫进展。”
说到这儿，他不免沮丧叹气。
其中缘由姜苒也是才知道，她之前就奇怪厉烨霆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这株参，转念又想到困扰他已久的那个什么病。
姜苒的表情越发严肃，她想了想，问，“这参我也能带回去研究嘛？”
老何把她领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爽快答应，“可以，虽然母株我没研究明白，但也算培育出不少苗来，只是没法生根结果，更是从未开过花，我听老苏说了，你的药田在山里，到时寻个树多的地方种下就行。”
他让人去取了两盆子苗来，又将种植的要点细细叮嘱了一遍。
姜苒耐心听着。
逛完一个园区，就捧走两盆参，这块的药田何师傅打理得很好，姜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略微说了两句，便往别处去了。
她这次过来也带了东西。
是已经培育好的药材苗，寻了个位置让人种下，“得先观察下能不能在这块土壤上扎根，要是能行，回头我就按照这种方法培育。”
苏师傅表示让她放心，会多盯着些。
从基地离开，姜苒没想着跟厉烨霆说一声，还是走到半路上，对方打了电话过来，她才想起来，“已经走了？Ray还想着要跟你一块吃午饭。”
她们要去趟县长家。
昨天周慧就打了电话，说是人已经回来了，让她过去看看。
还没等姜苒说些什么。
Ray就在旁边插话，“别听他瞎说，我没想着打扰你，是某人想跟你一块吃饭。”
姜苒顿了下，短暂沉默。
那边乱了一瞬，很快ray的声音消失了，厉烨霆继续说，“他害羞，去张长庚家嘛？”
Ray害羞？
姜苒对此深深感到怀疑，但她也是有眼色的并没有追问，而是顺着回道，“嗯，小铭回来了，我得去看看。”
厉烨霆说，“到哪了？先在原地等一会儿，我也要过去一趟。”
他话来的突然，也匆忙，还没等姜苒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挂了，旁边的顾贝贝听了一耳朵，撇着嘴嘀咕，“我怕他。”
姜苒无奈地笑，“没事，我跟你坐一块。”
她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声，半路下车，站在路边没等太久，厉烨霆他们就到了，大概是休息了会儿，明显脸色好了不少。
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吓人。
厉烨霆自己开的车，ray坐在后座，刚停车，就从里面打开车门，招呼顾贝贝上车，顾贝贝这个见色忘友的，完全将刚才的害怕置之脑后，麻利地窜了上去，“嗨，帅哥。”
Ray冲着她笑。
把顾贝贝笑得神魂颠倒，分不清东西南北。
姜苒沉默地隔着车窗，幽幽地看着她，顾贝贝正欣赏美色欣赏得入迷，一丝注意力都没打算分给她。
他们靠边停的，后面有电瓶车按了喇叭，厉烨霆也没催，无声地看着她。
姜苒抿了唇，抱起路边的那盆参上车，将东西放在腿上，系上安全带坐好，厉烨霆扫了眼，发现眼熟，问道，“这是从基地抱过来的？”
不该在意的，但当人就坐在身边时，存在感太强，那若隐若现的气息，就像是封闭空间里的毒气似的，无处不在。
姜苒试图屏住呼吸，按捺着不规矩的心跳。
没有等到回答，厉烨霆又问了一遍。
“啊？”姜苒眨了眨眼，可算是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下盆栽的叶子，“对，打算带回去试试。”
只有她心乱得不像话。
厉烨霆则镇定许多，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表情也淡定，姜苒偷偷地斜着眼看他，注意到他的平静，莫名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呢。
伤害她的人是他，若无其事的人还是他。
姜苒垂着眸拨弄着叶子走神，她也不想这样没出息，可真得很在意，他病得是不是又重了些？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她想直白地问，却没有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