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犀利的视线扫过秋田武的脸，眉头微微蹙起，依旧是那个回复，“没看见。”
秋田武笑了，“看来厉总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太好，厉家那么有钱就没想过要去看看？”
厉烨霆淡定撩眸，语气平静得就像是机器，一点波动都没有，“你还有事？”
秋田武眼底闪过一丝审视，他看着厉烨霆，脸上的笑不达眼底，“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看看厉总能不能认出我罢了。”
厉烨霆没有回复。
他却步步逼近，“厉总可知我是谁？”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始终看着厉烨霆的表情，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态度太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像是在试探。
姜苒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人来者不善，哪怕他是厉烨霆的舅舅，她立即摆上一抹笑来，就要说话。
跟在秋田武后面一直没吭声的秋田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闭嘴，一点规矩都没有，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刚才还只是猜测。
现在姜苒更加确定这些人就是想玩阴的，她皮笑肉不笑地道，“秋田夏小姐，你说话可真是一点逻辑都没有，没规矩的是谁？率先插话的人又是谁？”
“于身份上，我是你表哥的前妻，也就是你嫂子，你连对我半点客气都没有，这就是秋田家的家教？于情义上，舅舅那么宽容仁爱，最懂得体贴烨霆这个外甥，他一句都没说，你却在这里胡咧咧，还当着表哥的面咒骂他前妻，你目无尊长，是为不敬不孝！”
她厉声严辞，噼里啪啦地就是一番说教，语速极快，还没等秋田武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们的身份给交代得七七八八。
未了。
姜苒还指着一直都没开口的秋田轩说，“刚才见你对烨霆这个表哥还算是有几分尊敬，现在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秋田轩无辜瞪眼，“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姜苒理直气壮地抬着下巴，“我也没说你说了，你看不见就算了，现在还听不懂吗？我在指责你袖手旁观！”
姜苒的身高很标准，一米六五，穿上高跟鞋将近一米七，饶是如此，站在一米八几的厉烨霆面前还是跟个小豆丁似的。
就这么个小豆芽，却毅然决然地护在他面前，试图将他护至尚未丰满的羽翼下。
厉烨霆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姜苒的头顶，声音低沉又沙哑，性感得不像话，“乖，别动气，对身体不好。”
姜苒被他这声音刺激得一激灵，顿时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瞪圆了眼。
她惊恐地回头朝厉烨霆看去，不明白他是收了什么刺激？
这幅表情。
让原本还有几分柔情的厉烨霆刹那变得铁石心肠，他收起笑，冷漠地跟姜苒对视，直到把她看得心虚，默默低下头，才移开视线。
他抬眸，总算将注意力分点给秋田武，“舅舅，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现在也不是愚人节。”
本就是试探，却没得到期望的反应，脸色很难看的秋田武，听到这话，配合地笑了笑，“就是看你一直沉着脸，想让你多笑笑。”
话落，他又似笑非笑地扫了姜苒一眼，“不过，你这前妻倒是牙尖嘴利。”
厉烨霆淡定地说，“她是有几分伶俐。”
这话，这话！
姜苒再次震惊，她惊慌失措地朝天上看了眼，确定太阳没从西边出来，才松了口气。
真是折寿。
厉烨霆竟然夸她了？！
这简直可以跟世界十大奇迹并肩。
她内心戏份丰富，表面则很是淡定，甚至故作娇羞地浅浅一笑。
厉烨霆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秋田武毕竟是一家之主，亲生母亲的寿宴不好缺席太久，没有纠缠，便领着他们急急忙忙地朝花园赶去。
众人都已经到齐。
厉烨霆本陪着姜苒安静地在角落坐着，但时不时地有人过来寒暄，他倒是习以为常，始终冷漠相对，一个字都不带回应的。
过了会儿。
文娜也来了，要拉着他介绍给小姐妹。
姜苒清楚地看到厉烨霆眼底浮现出不耐，他喝了口香槟，像是妥协似的，面无表情地对文娜说，“我先去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像他们这些人，平时的任务就是促进彼此之间的关系，以此来搭上桥，从而促成生意。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哪怕再能耐，也要如此，该有的应酬早成了必备，主动找上来的，厉烨霆看不上，而他需要应酬的则从不会主动来找他。
他跟姜苒说了声，让她老实地在角落呆着，碰到感兴趣地就去做，不想应酬的无需理会，话落，就带着管家朝宴会中心走去。
他那么清冷，孤寂的人。
当步入纷纷攘攘的名利场时，却有着天生就该如此的从容。
他依旧很少带笑，偶尔牵动下嘴角，平静举杯，淡然搭话，偶尔也会顺着对方的话，露出些许笑容来。
姜苒愣愣地看着。
院子并没有多大，她与厉烨霆之间相隔也不过百米，此时，却遥远得像是生活在两个宇宙，莫名心空了一块。
她怔愣地垂眸，盯着餐盘里精美的点心发呆。
这点心也就一口的大小，造型却很精致，就像是合该放在展览馆的艺术品，就这么一小块，也许价值两位数，甚至价值三位数。
是她哪怕赚了再多钱，都不舍得吃的东西，但此时，却像是随处可见的苹果，堆在不远处的餐桌上。
那桌上的一盘也许能够顶得上她还没辞职前一个月的工资，也许，不止。
她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自嘲地笑了下。
姜苒是厉烨霆带过来的，厉家管家也对她很是客气，能够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都是人精，本着没法拉拢本人，就曲线救国的想法，打算跟她套近乎。
一时之间。
姜苒根本就没空走神，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好在。
这时韩夫人过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姜苒旁边，皱着眉直白地问，“你刚才都不生气？”
姜苒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
韩夫人道，“他们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