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霆双手插兜，身子挺拔，背过身没打算理他。
见他真要走。
秋田薇薇连忙说，“表哥，给我们条活路吧，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先生会把我们弄死的。”
自从上次一别。
也不知道秋田薇薇都经历了什么，变得唯唯诺诺许多，也不再喊秋田邝祖父，而是叫起先生。
简简单单的先生二字，包含太多，无尽的疏离与敬畏。
她押着还摸不清情况的秋田轩，咬牙道，“跟表哥道歉。”
秋田轩难以置信，“薇薇？”
他只不过是条败家之犬，凭什么依旧可以高高在上？！
他不甘心，也不服气。
秋田薇薇却没有给他发泄的机会，只是严厉地说，“秋田轩，别忘了，就算秋田家闹成什么样，我依旧是下一任家主，你不服气是看不起我吗？”
当然不是！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秋田轩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就连他父亲都得巴结着这个女人，他就算真不服气，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他快要咬碎一口牙，憋屈地低下头，“表哥，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掩。”
厉烨霆转身，面冷如霜地看他。
秋田薇薇也卑微地喊，“表哥。”
厉烨霆凝眉，不赞同地看过去，压低声音说，“你已经决定好了？继续守着那早就从内里腐烂的家族？”
秋田薇薇自嘲地说，“表哥，我不是你，我是秋田家生养的，从我降生在这个家里那一刻，我就注定要为了它死为了它活。”
哪怕她并不是所谓的继承人。
说来可悲，秋田家作为琉璃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金钱权势都不缺，子孙后代更是一茬接着一茬的生。
有能力的有，碌碌无为的也有。
但无论是谁，无论他们现在的成就如何，他们都时刻铭记着，自己的体内流着秋田家的血，没有秋田家，他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近乎愚蠢的忠诚，诚服，注定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四散成烟。
厉烨霆也曾经被洗脑过，只是他本家厉家地位也不低，厉老爷子又够强势，哪怕当初再不情愿地把孙子送出国留学，也在他身边留下足够的人，避免，尚且不分黑白的孩子被迷了心窍。
早有防备，加上厉烨霆本身就早熟，才能平安无事地离开。
要不然，厉家早就成了秋田家的分支。
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还算理解，但也只是理解而已，他面无表情又一针见血地说，“你被PUA了。”
秋田薇薇咬着唇，没接话，侧身邀请，“表哥。”
见她执意如此。
厉烨霆也不再多说，再多情分，从此刻彻底两清。
他折身回去，抬腿进门。
顾棠两人紧跟其后。
当顾棠从秋田薇薇身边路过的时候，两人短暂对视。
秋田家不小，大约是为了今天，院子里的佣人也或多或少地被打点过，并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是冬天。
院子里的绿植枯萎，只剩下萧索的枯枝。
一行人走在石子路上。
秋田薇薇突然说，“我有点羡慕那个叫姜苒的了，蠢是蠢了点，也算不上多好看，但她多幸运，能够让那么多人喜欢，哪怕身陷漩涡也会有人义无反顾地去救她，真可惜，要是先生再晚来一点，说不定她早就死了。”
一旦死了，自己也就不用再羡慕。
厉烨霆骤然顿住，冷冷地看着她，“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秋田薇薇仰天哈哈大笑，半分凄凉半分自暴自弃，“表哥，你别吓唬我，你动不了手的，你不是秋田家的人，你有底线，也尊重法律，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动手杀人？”
“你不会，所以你注定不会是秋田家的人。”
这一点，她从很多年前就知道。
厉烨霆眼神冰冷地看了她许久，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假装没有看见，她眼角那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眼泪。
到了主楼。
人都到齐了。
秋田家的人全在，就连沈禾也在。
她一脸惶恐地抱着肚子，呆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看守着。
秋田邝坐在主位，正对着门口。
厉烨霆抬腿跨过门槛。
秋田邝笑着说，“来了？上前来，让祖父看看，几年不见，长大不少，越发像你那个该死的父亲了。”
厉烨霆的长相很有厉家人的特点，墨色的双眸，上挑的眼尾，就连脸型都跟早亡的厉父如出一辙。
浑身上下，唯一能够找出的跟秋田静相似的地方恐怕也只有他的头发，天然卷，有一点点发红。
只是此时他是光头，连那所剩不多的相似都无影无踪。
秋田邝可不希望看到这一点，他明明在笑，眼神却无比阴郁，说出口的话也那般刻薄。
沈禾更是吓得止不住地发抖。
她苦苦哀求，“烨霆，救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救我。”
她不再心存奢望。
认为艾娜跟秋田家的人多喜欢她，多疼她。
这是一家疯子，都是疯子！
她害怕，想逃，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我不缠着你了，厉烨霆，我发誓，我再也不缠着你了，我祝福你跟姜苒百年好合好不好？我把所有的把柄都还给你，我不要了，不要了。”
她摇着头，呜呜地哭。
厉烨霆视线挪过去，看到她那苍白的脸，一直都很平静的眼神多了几分波澜，他微微皱眉，“顾贝贝呢？”
秋田邝挑眉，“你这冷血的性子倒是像极了秋田家的人，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比起自己的女人，你倒是更担心一个外人？”
厉烨霆没搭腔，继续问，“顾贝贝呢？”
秋田邝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冷了脸，朝秋田武看去，秋田武点头，示意秋田轩把人带过来。
随即，他上前一步说，“烨霆，有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个沈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家的种。”
厉烨霆撩起眼帘，淡淡地说，“哦。”
秋田武遗憾地说，“那看来你是知道了，真是可惜，厉家看来要绝后。”
厉烨霆冷冷一笑，“你们大可放心，就算是厉家绝后，厉氏也不会无人监管，我和祖父早就商量好了，厉氏以后的管理人会是姜苒，和你们秋田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秋田邝猛然皱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