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接着沈子安就是直接四仰八叉地一屁股坐倒在地。
堂堂护国大将军,朝堂之上被整的如此狼狈,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很多人都偷偷瞥过脸去,没人上前扶沈子安一把。
毕竟,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此时,高坐在龙椅上的风武帝扶住微抽的额角,重重一拍龙椅扶手:“胡闹!还不快将沈大将军扶起来!”
堂堂大将军被摔成这样,这丢的不止是沈子安的脸,还有他当朝皇帝的脸。
风武帝此时心中非常复杂。
如沈子安一般,他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后孟云歌会成为一匹黑马。
此时的他无比庆幸,幸好当初没有一时脑抽去幕家下聘。
不然,现在他的处境可比沈子安还要难堪。
早就太监跑过去扶沈子安。
但是孟云歌却抬手制止了。
她慢腾腾地走到沈子安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的他,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讥讽嘲笑。
“沈子安,听说,你把我从族谱上除名了?”
沈子安面色难堪至极。
孟云歌笑容甜美如夏花,她慢悠悠地蹲身子,与沈子安平视。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沈子安的女儿。”
“本来我还纠结,如何才能够脱离沈府,没想到你竟然不声不响地就做了。”
“说实话,你这个举动我很喜欢,因为少了我很多麻烦。”
孟云歌每说一句,沈子安脸上就黑上一分。
等孟云歌说完,沈子安的脸黑的几乎与夜色可以相提并论了。
孟云歌站起身,抚平裙子上不存在的褶皱,然后转身离去。
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分云彩。
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诸位大人,包括风武帝,全都目送着孟云歌离去。
唉。
谁能想到,当初那位被认定草包废物的小庶女,竟会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成长到这个地步?
众人全都无奈摇头。
离开皇宫后,孟云歌深深呼出一口气。
忙忙碌碌这么久,精神高度紧绷,现如今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只不过……孟云歌隐隐觉得,那位烟霞仙子没那么简单。
往后,她们肯定还会有交集。
“在想什么呢?”阳光下,俊朗不凡的少年抬手拍拍孟云歌肩头。
孟云歌一回头就看到宗晋那口洁白皓齿,那明朗的笑容,恍若阳光。
“在想……今晚住哪。”孟云歌摊手。
她被沈子安逐出家门,沈府自然是去不得了。
蓝渲和暗夜冥围过来,蓝渲率先开口:“要不,住我府上?”
宗晋横了他一眼:“要住也是住我府上。”
蓝渲不服气了:“那丫环我可替嫂子收留了。”
“你是说绿萝?”孟云歌微微蹙眉。
在听到她被沈子安驱逐出府之后,她第一个担心的就是绿萝。
这丫头对她忠心耿耿,沈子安又岂会放过她?
“小篮子,这次多谢你了。”孟云歌真诚地说。
蓝渲被她这么郑重地道谢,谢的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太见外了。老二走的时候可是特地警告过的,不能让嫂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这个君既回!他怎么给这么多人留话!
不过想到他傲娇地将这些人一个个嘱咐过去,孟云歌觉得心头涌上一股甜意。
然而第二日。
孟云歌还未去找冷药师,后者却自动找上门来。
“小师妹,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一看到孟云歌,冷药师那张孤僻僵硬的脸竟扬起笑容。
可见他的心情是极好的。
“不是三日后去见师父吗?”孟云歌一脸迷茫。
冷药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这性子,怎么就这么不紧不慢?你可知师父住在何处?”
“何处?”孟云歌是真的不知道。
“云雾峰!”冷药师直瞪眼,“云雾峰在何处你总知道吧!”
孟云歌顿时傻眼了。
云雾峰,那可是西陵境内第一高峰,距离帝都,乘坐马车的话,需要三日时间。
冷药师差点翻白眼:“你不会以为咱们师父就住在帝都吧?这怎么可能!”
孟云歌想起第一次见田鸣。
那次他从容淡定地自云端随阶而下,仿佛整片天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居住在帝都这个繁华之地?
与北辰等打过招呼之后,孟云歌便跳上龙鳞马,与冷药师一起离开。
山峰笔挺陡峭,悬崖峭壁险峻,一般人绝对上不去??。
将马匹寄存在云雾峰山脚下,孟云歌和冷药师一身轻便,直接飞身上悬崖。
不愧为西陵国第一高峰。
目测至少在万米以上。
再加上山峰陡峭,滑不留手,有几次孟云歌都险些摔落。
以孟云歌五阶的实力,在很难上去云雾峰,可见平日里还真的没什么人会去打搅田鸣。
仅仅这座山峰,就阻隔了绝大多数求医问药者。
到了第二日凌晨,东方海平面升起一道红日,晨光初透彩霞满天时,孟云歌才堪堪爬到顶峰。
好冷。刚吸一口气,孟云歌就感觉到肺部都几乎被冻结。
云雾山海拔很高,所以山顶常年积雪,天寒地冻。
一眼望去,入眼的皆是白色。
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就连绿色植株上都覆盖了一层层厚厚的白雪。
“走吧,师父就住在那里。”冷药师指指前方那座修建地美轮美奂的庄园。
庄园地处山峰开阔处,占地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冷药师熟稔地推开门,边往里走,便对孟云歌笑道:“师父生性喜静,不喜欢旁人打搅,所以这里常年就只有师父和两位侍从。”
“师父授课的时候往往只教一遍。”
“师父不喜欢人顶嘴、插嘴。”
“师父……”
孟云歌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将冷药师的嘱咐默默记在心里。
不多时,冷药师便将孟云歌引进书房。
田鸣淡然地坐在长条桌案后那张紫檀木圈椅上,身形背对着孟云歌。
“师父……”
冷药师话还未说完,田鸣便扬起右手。
顿时,冷药师噤声不语。
“你先出去。”田鸣的声音隐隐中透出一丝冷意。
师父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呢。冷药师同情地看了孟云歌一眼,然后乖顺地走出去,还悄然将厚重木门带上。
冷药师走后,书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田鸣一身宽大的白色锦袍,头上一条淡色发带将柔若绸缎的发丝束着,整个人透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清冷矜贵。
孟云歌猜不中田鸣的年纪,如若只从视觉上看,他也只比君既回大一点点而已。
就在孟云歌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田鸣所坐的圈椅一转。
他那双深邃清隽的眼眸,幽冷地盯着孟云歌,剑眉拧起,似乎有一丝不悦。
孟云歌心中暗自纳闷,她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的吧?
怎么他用这般嫌弃的目光瞪着自己?
“师父在上,徒儿拜见。”
说罢,孟云歌就要行礼。
然而田鸣却蹙眉,扬手阻止她的举动。
“这个称呼不敢当。”田鸣声音冰冷如寒霜,“我还没正式收你为徒。”
孟云歌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
田鸣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当日在金銮殿上,他亲口说的收自己为徒,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而且对她有一种刻意的疏远……
如果按照孟云歌本来的脾气,哪可能这样被人指着鼻子训?
但是在这位高人面前,孟云歌不敢造次,值得放低姿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