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里大多是杀人夺宝、勾心斗角、反目成仇，再厉害的修士，都不会轻易对人放下戒备。
他们早就没有了这种看谁像个好人的直觉，毕竟他们自己本身就深谙好人是可以装出来的道理。
轻信他人，势必会给自己招致祸害。
“师兄！”
苏素跳起来挥手：“我在这里！”
河边的桃树下倚着一个黑衣青年，闻言侧过身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过来，无形透出几分威慑力。
待看清来人后，威压瞬间消失，转为无声的守护。
我跟着苏素上前，听她叽叽喳喳地跟她师兄讲她一路上的经历。
“……师兄，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陶幻姐姐！要不是她，我现在指不定还活没活着……”
赫连弋深深地看着我，良久吐出一口气，平静道：“你的桃花我保存得很好。别来无恙，陶姑娘。”
【5】
赫连弋坚持要带我一起行动，找到的宝贝都分我一半。
我拒绝无力，最后妥协。
天一门这次一共来了十二人，他们这次进清虚秘境，主要是为了找几种清虚秘境独有的稀有药草，任务难度不算太大，分两组分头去找。
赫连弋，苏素，我，还有另外一个女弟子薛婵一组，其余九人共同一组。
一路上，赫连弋和我走在前方，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和身后嘴没个停的苏素她们形成鲜明对比。
我已经一百年没开过口了，有几分羡慕苏素薛婵那样的活泼，时不时回头看上几眼。
“陶姑娘。”
在我有一次朝后转头时，赫连弋突然出声。
“嗯？”
我回头，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他欲言又止，最后递给我一根竹签，签子上插着一串被糖衣包裹的红山楂，在光下晶莹剔透，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冰糖葫芦！”
我知道，这是人族幼崽最爱吃的零嘴了，酸酸甜甜，好看又好吃。
我欣喜地接过来，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给我的？”
等赫连弋点头后，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外面那层脆脆的糖衣咔嚓碎开就是酸甜可口的山楂果肉，味道中和的刚刚好，难怪这么受人欢迎。
苏素看到我手中的冰糖葫芦，期盼的目光望向赫连弋。
赫连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两根分给她和薛婵，紧接着道：“今日打坐修炼多加一个时辰。”
“啊？”
“我不要……”
两个女孩子立马垮掉，央求赫连弋收回成命，被无情拒绝。
晚上休息的时候，苏素偷懒不想修炼，被赫连弋逮了个正着，便转头指着我道：“为什么陶幻姐姐就可以不用修炼？她明明吃得比我们多！”
我突然被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赫连弋，只见他朝我匆匆一瞥后别过头，红着耳尖依旧冷声道：“陶姑娘和你们可不一样。”
苏素不服，质问我们有何不同。
这本该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他可以说我修为高，不怕这些凡间食物的杂质影响自己，也可以说我不是他们宗门的人，他管不到我……
但赫连弋却仿佛灵魂出窍，呆呆地望着地面，半晌吐出一句很没有说服力的狡辩：“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好了，再多说一句，多加一个时辰。”
苏素敢怒不敢言，瞪了赫连弋一眼，而后老实地打坐修炼。
我盯着赫连弋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心里不由有些担忧。我走到他身边，抬手打算帮他治疗一下红耳。
夜晚林中多虫蚁，别是被咬了。
指尖刚触及到他的皮肤，就像被火焰烫了一下。
好像不是虫子咬的？
赫连弋反应更加夸张，整个人跳出五步远，面色泛红，一双乌瞳如受惊小鹿般湿润地看过来，表情说不上是惊慌还是别的什么。
“你怎么了，突然变成红色？”
我向前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最后我停在了他身前，没有再靠近。
“你别怕，我不碰你了。你自己处理吧，我去附近走走。”
我转身走进一旁的树林，心想人族真是脆弱，胆子也太小了吧。
但赫连弋从前不是这样的，我当年给他包扎头上的伤口时，也没见他对我这般恐惧。
之后赫连弋再给我分宝贝的时候，我就没再要了。
清虚秘境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人族才开启的，赫连弋这么弱，连我靠近都不敢面对，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你怎么这样看我？我有哪里不对吗？”赫连弋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耳朵尖又突然红了。
他越发胆小了，现在连和我说话都要变色。
“你真的没事吗？”
我稍微凑近了些，发现那红色的范围一下子扩大到了脖颈。
鉴于上次他躲我的经验，我没敢直接上手，指着他的脖子：“你没有法子治治这个吗？”
赫连弋不解：“什么？”
“我一靠近你，这里就又烫又红。”
他垂下眼，睫毛不安地扇动着：“没关系，不用管它。”
“为什么不用管？不会觉得难受吗？”
赫连弋抬眼，乌黑双眸里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脸庞，他低声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6】
“陶幻。”
“我在。”我又补充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开口！要找什么灵药也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一起留意着。”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声音又低又沉，无奈中透着点苦涩：“我这个毛病，这里的灵药是治不好的。”
“怎么可能！”我掀开他的手，很是不服道：“就没有清虚秘境里找不到的灵药！”
就算之前没有，只要他说出来，下个百年，我也一定让它出现在秘境里。
赫连弋梗了一下，笑道：“那你说说，你这里有什么灵药可以医治好我的相思症？”
“相，相思……”
我怀疑地瞅了他一眼，“相思病不应该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喝酒写诗妄想吗？怎么还会叫人动不动就变红变烫？
你这不叫相思，倒有几分像是……对了！少女怀春！”
我虽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倒也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原来赫连弋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啊。
赫连弋：“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你为什么对着我变红？”我心扑通一跳：“你喜欢我！”
赫连弋沉默不语。
我一时思绪万千，心里一团乱麻，却不知从何而解。
“你不用太在意，这只是我的事情，你无需因此心生负担。”
他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修炼的苏素二人，“你也去休息吧，晚上我来守夜。”
赫连弋深深看了我一眼，走到一旁的树下也开始打坐。
我在周围布好结界后，悄悄回到了存放我本体的地方。仙人离去前曾给我留下一个锦囊，现在也算到了打开的时机。
“爱恨随心，顺其自然；不忘初心，回头是岸。”
“听上去我的桃花劫似乎不是什么好结局，赫连弋他会负我……”我攥紧锦囊，看着纸条，坚决道：“如果成仙一定要历情劫，没关系，我不怕被负！”
我没有立即回应赫连弋的心意，但也没有刻意回避他对我的好。
就像仙人说的，顺其自然。
这是我命中注定要经历的劫难，我一定会爱上赫连弋。只有接受它，我才能战胜它。
我封住了自己的记忆，不去想悲伤的结局，放任自己沉沦在赫连弋的温柔攻势下，一颗心渐渐被另一个人占据填满。
三月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再有七八天秘境就要再次关闭。
赫连弋好像和我一样害怕着时间的飞逝，他带着苏素他们提前完成了宗门任务，然后特意空出了几天时间和我独处。
在别人都急着多薅一点灵药，多杀几头妖兽，多挖一些矿石的时候，我们在月下接吻，在山顶观星，在用尽全力地拥抱对方。
“阿幻，你跟我走吧。”赫连弋抚摸着我的脸庞，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的眼睛。
他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和来历，所以时间愈近，他心底愈空，就愈发粘人，片刻也不想和我分离。
我的心同他是一样的，但我有我的职责。
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而后靠在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对不起，我会多去看你的。再等我一百年，好吗？”
赫连弋抱紧我，声音低沉，像一头为了所爱收起尖利爪牙的凶兽，极尽所能地献出自己的温柔和爱惜：“下次秘境开启，我会来娶你。”
“好。”
天空被白光笼罩，赫连弋从我身旁消失。
离开之前，我将自己的本体一分为二。
世上唯一一枝不会枯萎的桃花，希望能给他带去好运。
心有所念，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赫连弋这才离开几日，我就有些想念他了，茶不思饭不想，只可惜我不会写字，只能对着他送我的一堆东西倾诉心意。
我开始寻思着秘境里需不需要再添点别的东西，结果清点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出去的借口。
在非开放时间段内，我自己出入秘境也是要消耗很多灵力的，所以一般我也很少出去。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
我寄愁心于明月，希望阿弋此刻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情，与我同相思，共寄情。
天一门。
赫连弋独坐湖心亭，对月饮酒，面前放一白玉瓶，瓶口一枝桃花灼灼盛放，如火如荼。
心有所牵，所见所想皆是她。
“你的心，不稳了。”
赫连弋抬头，一灰袍干瘦老头不知何时出现，正盯着那只桃花出神。
此人正是天一门掌门，传授赫连弋修行之道的师父——离尘道人。
“这桃花开得可真漂亮！”
“师父？”
离尘道人在他对面坐下，用灵力从枝头摘下一朵桃花，空缺的位置很快被新的花朵填满。
他喟叹道：“这桃妖对你也算情深义重了，连自己的本体都送给你了，这和把命交给你有什么区别？”
赫连弋也望着那枝桃花，眼里充斥着不舍：“是，她待我自是全心全意。”
离尘道人起身，拍了拍自己爱徒的肩膀：“赫连啊，修仙之路注定是孤独的。但人如何能抛却七情六欲？你又是个偏执的，即便成仙也未必能逍遥无悔！”
“我话就说到这里，如何选择还得看你自己的心。”
赫连弋：“不是说我们缘浅吗？”
他从瓶中取出那枝桃花，抬起头，眼飞升的欲望重新将爱恋压制下去：“失去爱人和无法飞升都会让我后悔。但前者或许还有补救之法，后者错过，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希望了。”
“我听闻草木精怪修行不易，天道会给它们留一线生机，即妖力散尽，只要本体没死绝，日后还有机会重新修炼成型。
而我破情劫，不用做到斩草除根那一地步。届时我飞升成仙，日日用仙力灌溉，她定能再次化形！”
离尘怅然：“重拾修为自然不难，难得是破镜重圆。先前占卜出结果并不如意，我只怕你低估了自己对那桃妖的情意！”
说罢，他伸手拎起桌上酒壶，一摇一晃地沿着桥廊离开。
【7】
今日是赫连弋来娶我的日子，我特意用红樱草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染成红色。
等会儿结界一开，赫连弋会穿上红袍出现在我身侧。
我得把这里布置得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
我又召唤来几只喜鹊，听说这在凡间寓意比较吉祥，希望它们能保佑我和阿弋长长久久。
天空开始发亮，我凭借本体的指引，成功把赫连弋的落地点定在了我身边。
“阿幻！”
赫连弋紧紧抱住我，我也回抱过去。我们抱了很久很久，谁都不舍得先松手。
他今天可真好看，红色在他身上更衬得他意气风发，那双黑眸似乎也比从前格外耀眼。
我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却被他扣着后脑勺吻得难分难舍，多年积累的浓稠思念就在这激烈凶狠的吻里一点一点化开了。
我的眼睛不由被水汽沾湿，看什么心里都是软软的。
赫连弋牵着我的手，哑声说：“阿幻，该拜天地了。”
“好。”
我们在天地的见证下，结为道侣。喜鹊在枝头为我们喝彩，花花草草都为我们献上祝福。
“是不是还有合卺酒？我好像忘记准备了！”我从赫连弋的怀里弹起来，有些挫败自己没能给他一个完美的体验。
他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别担心，我准备了。”
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贴着红囍字的酒壶和两个酒杯，分别满上。
“这是什么酒？很好喝。”
“是我亲自酿的桃花酒。”
“是我的桃花吗？”
“不是，是我自己栽的别的树，以后带你去看。”他抬手又为我斟了一杯酒。
我酒量不好，才喝两杯就晕乎乎地倒在他腿上：“为什么不用我的桃花呀？”
我沉沉睡了过去。
赫连弋把我抱起，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抱歉。
再次醒来，我已经没有了修为，神魂被困在我提前藏好的另一截树枝里。
枝头桃花均已落尽，半死不活地插在灵土里。
我的情劫破了。
从今往后，我和赫连弋再无交集。
只要我勤勤恳恳再修炼上几百年，就可以成仙了。
另一边。
赫连弋亲手打散了妻子的化形，又将那截桃枝里的灵气全部转到了自己身上。失去根基的桃花，一旦落败，就再也不会回春。
那截桃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散作一片星尘，湮灭于天地间。
那一瞬间，天空乌云翻滚，惊雷阵阵，秘境地摇山动，所有桃树一瞬间全部枯死。
在一众修士的惊慌逃亡中，一道金色光芒斩开重重黑云，直直投在了赫连弋坚定的脸上。
赫连弋飞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返修真界，寻找清虚秘境的踪迹。
本来胜券在握的事，结果在第一步就碰了壁。
据后来幸存下来的修士所说，清虚秘境被天雷一劈，然后崩塌了。
“怎么可能！荒谬！简直是无稽之谈！”赫连弋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憋着一口气不肯松口。
“那可是飞升雷劫！是最厉害的天雷！一个秘境而已，塌了不是很常见的事吗？这些年崩塌的秘境还不少见吗？”
赫连弋急红了眼：“不可能！清虚秘境又修炼大成的大妖看守，岂能是那些小秘境能与之相比的？”
“大妖？什么大妖？”
“是，一棵桃树。”赫连弋掐着掌心道。
“桃树？那不是秘境塌之前就都死了吗？哦！我知道了！原来秘境不是被雷给劈了，而是随主人一起消散了！”
“原来如此！那我可得和他们好好理论理论去！大师兄你不知道，这些天大家都说是我们宗门把秘境弄坏了，都在背地里骂我们呢！”
几个弟子匆匆跑远，赫连弋想起那枝掉在地上的桃枝，连忙打开自己的储物戒，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上了锁的玉盒。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在里面啊，阿幻。
玉盒盖子弹开，寒气扑面而来，透明冰玉上白雾袅袅，只是最中央的那朵桃花已然枯萎干瘪，生机不再。
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出。
离尘真人走近摇了摇头：“赫连啊，斯人已逝，莫要强求。这是你选的路，向前看吧。”
【8】
两百年过去，我重新修成人形。
只是经此一遭，我再不能分身。
我的本体大半已毁，若不是有秘境核心帮我护住另一部分，我早就死翘翘了。还是多亏了仙人暗中保佑。
我虔诚地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清虚秘境跟着我一起封闭了两百年，此时杂草丛生，凌乱得很。
我决定重开秘境，随即抽取几个幸运儿来秘境探险，顺便帮我除除草。
有人帮忙就是方便快捷，短短数月，秘境依稀恢复了当年模样。
他们找到了心仪的宝贝，我也给秘境做了个大扫除。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我双手结印，即将关闭秘境入口。
一道磅礴的力量冲了进来。
我趔趄一步，快要倒地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托着腰重新扶起。
许久未见，赫连弋身上竟然有了和仙人一样的力量。
他抓住我的手，双目通红，神色疯狂，一把把我扯进他怀里，摸着我的发丝喃喃：“阿幻。”
我推开他。
“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之间的红绳早就断了，大家都要成仙了，公平起见，是不可以再有私情的。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赫连弋！”他指着自己，开始耐心地给我讲我们的关系。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不过你已经成仙了，仙人不可动情，容易入魔。你当初杀我不就已经想清楚了吗？我们的情缘早就断了。”
“而且陶幻是我曾经的名字，她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你别再那样叫我了，会害了我的！”
“你这是，”赫连弋深吸一口气：“什么意思？”
“情劫已过，往事随风。桃花落了，再长出来也不是从前那朵。”
我好言相劝：“我们一开始不是都明白吗？这只是成仙必经之劫，如今你已然达成所愿，就不要耽搁我了，好吗？”
赫连弋扫开我搭在他肩膀的手，一字一句像是在泣血道：“你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要用你破劫？”
我反问：“难道不是吗？”
他的泪突然就扑簌扑簌掉了下来：“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一切都是为了渡劫？”
“那倒是没有。如果从来不曾拿起，又如何谈放下。没有风险，还渡什么劫？你不是一样的想法吗？”
赫连弋：“所以你，放下了？”
“嗯。我变成小树苗的那一刻，记忆回笼，就什么都想清楚了。”
我看着赫连弋，真诚道：“还要谢谢你，杀我之前把我弄晕了，没有让我感受到太多痛苦。”
“赫连上仙，仙人不能在凡间停留太久，你还是早早离开吧。我这秘境里的生灵都要被你吓坏了。慢走，不——”
赫连弋扑过来，抓着我的手：“如果我要和你再续前缘——”
我猛地摇头：“我还要成仙，不能再和你纠缠。你不能自己好了然后就来阻碍我呀？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别来打扰我修炼，行吗？”
我扒拉开他的手，跑回了秘境深处。
他是个仙人，我拿他没办法。
赫连弋在秘境里呆了两个月，每天待在我的原身旁，就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我忙着修炼，也没工夫搭理他。
他大概是觉得无趣，于是在某天夜晚，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不过每次秘境开放，我都会收到一根冰糖葫芦。
三百年后，我终于熬出了头，飞升成仙。
我点化了秘境里另一个妖兽，祝他化形，看护秘境，自己则在上界继续修行。
修行之路没有尽头，仙外还有神，我还得再努力些，才能走到顶峰。
“你们听说了没？之前那个凡人飞升上来的小仙自散修为重回下界了！”
“啊！为什么？”
“听说是情根不灭，杂念不清，继续留在这儿恐有堕魔之险，他就自己又下去做人了。”
“我也听说，是不是那个叫什么赫连弋的？他可是真疯，飞升上来后频频下凡，还到处收集那种起死回生的邪术，我早就觉得他是个祸害了。”
“真搞不懂这些凡人，为了飞升杀妻证道，成仙了又搞什么虐恋情深，这不纯纯有病吗？”
“是啊是啊。”
……
我从她们身边路过，听到了一耳熟人八卦，甚至自己还是其中一角。
没想到赫连弋这么想不开，对那段短暂的情爱居然如此执着。那他飞升的意义又在于何处？
三心二意，一事无成。
我会谨记仙人教诲，坚守初心，顺其自然，一步一步走上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