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谦泽甩开蒋乐的手,满脸写满了醋意。
可是蒋乐却不明白孟谦泽为什么要冲他耍脾气,总不能是因为吃醋吧。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尝试哄他:“不然我给你换个病房吧,换单人间怎么样?”
“你钱多烧的?再有几天就出院了,换那么贵的病房干嘛?”
孟谦泽以为蒋乐清楚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也在向他低头,便消了一半的气。
蒋乐刚想像以前一样说那些让他别操心钱的事情,他能解决。
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总不能在这个阶段让孟谦泽继续生气,所以还是换了个说法:“独处更能增进我们的感情嘛,我这是为了自己好。”
“谁要跟你增进感情啊。”
孟谦泽虽然嘴头拒绝,但是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窗外起了雾。
他们两个人窝在被窝里看电影,为了不打扰隔壁床的休息,他们都带了耳机,直接沉浸到剧情里。
电影的片尾曲响起,蒋乐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发现已经晚七点了。
因为隔壁的床被占了,蒋乐今天只能被迫离开医院回宿舍睡觉。
原本他是想在医院的附近找个宾馆凑合一夜的,但是孟谦泽却觉得在医院附近不安全,拗不过固执的孟同学,蒋乐只能乖乖答应他回宿舍跟他视频。
走之前蒋乐去楼下的医院食堂给孟谦泽买了一盒饺子上来,盯着他吃的干净才放心离去。
吃饱后孟谦泽又捧起自己枕头旁边的书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乏了,给蒋乐发了两条信息也没有回复,便想着他在外面可能没看见手机,便将手机重新塞到枕头下面打算眯一会儿。
没想到他刚打算躺下,中间用来隔断的帘子就被人掀起来了。
一个身着花布衫脸色蜡黄的微胖女人咧着嘴冲他笑着,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这位娃子,今天刚来的时候影响你休息了,这盘水果就当俺的赔罪了。”
说罢她也没管孟谦泽同没同意,就直接将盛满水果的盘子放在了他的床头。
孟谦泽看那盘子里的苹果被削皮切好,葡萄晶莹,草莓饱满,也说不出半句拒绝冷漠的话,只能假笑着说:“不影响不影响,那就谢谢您了。”
人家都如此客气了,要是在拒绝就是再给人家难堪。
他原本就没想过要熟络同一个病房的人,没想到他不想招惹别人,别人到来招惹他。
见孟谦泽接下了见面礼,妇女反倒先有一些吃惊,随后脸上露出憨厚的笑,直接自来熟的跟他聊了起来。
“瓜娃子,你这得的什么病啊?怎么就你自己?你的家人呢?”
孟谦泽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怎么还要跟他聊天呢?
而且这女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文化,那张肤色不均的蜡黄脸色很显然是被太阳折腾的,是长期暴露在太阳光下又不注意保养所致。
孟谦泽突然对她有些心疼,但也提不出多少好感,只能象征礼貌的简略说了句:“只是磕伤,不严重。”
“那你的家人呢?”女人很不识趣的又抓着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很显然孟谦泽第一次没有回应就是不想说,没想到还是要被迫说。
“有事没来。”
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发女人了,没想到会换来更多的问题,“那你一个娃子自己住院能成吗?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娃子呢?他晚上不住在这里?”
“他回宿舍了。”
“为啥嘞?”
“他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我转,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孟谦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健谈,就连一件小事都要跟他掰扯半天,这下他的真的困了,眼皮子一个子的打架。
他很疑惑为什么她儿子在她身边她却不跟他聊天反而要找他一个外人聊天。
他刚说的那句话也是在暗示这个女人赶快结束聊天的话题去照顾她自己的儿子,但似乎她却收不住。
“诶,嫩是哪个大学的啊?瞧着一身书香气的蛮喜欢人的。”
“H大。”
孟谦泽揉揉自己的眼睛,他是真的困了,也是真的不想再聊下去了。
幸好护士来查房,暂时帮他夺过了一劫。
等他昏昏沉沉的睡去,意识都已经开始涣散,没想到直接被一声震天响的呼噜声吓醒。
他直接弹坐了起来,伸手小心拉开帘子,发现那个热情的女人竟然在地上打了个地铺,睡得十分安然。
孟谦泽借住洒在地上的月光才看清女人竟然把他这边的路堵得半死,幸好他现在看了眼,不然半夜要是昏昏沉沉的出去上厕所,岂不会酿成惨案。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对面搬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家。
先是她儿子莫名其妙的要跟蒋乐搭话,而后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要跟他聊天。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家可没有那么好相处。
幸好他也快出院了,等到一出院,天南海北这家人也不会跟他有半点关系。
他又看了看那一盘洗好的水果,没有丝毫想吃的欲望,于是他背着身子躺了下来,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蒋乐又是来了个大早,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隔壁床的女人早就带着他儿子去做检查了,
孟谦泽顶着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喝着蒋乐带来的排骨汤,眼中没有半点欣喜,蒋乐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背着我熬夜看书了?”
“我倒想,只是也看不下去。”
“怎么了?隔壁床的出事了?”
“他们很好,只是我不好。”
因为没睡好,孟谦泽的情绪也有些低落,整个人的状态也跟着有些神飘。
蒋乐摘掉自己的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刚一路跑来有些闷热,他开了窗透透气。
孟谦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蒋乐讲了一遍,蒋乐听后直接就燃了,“怎么能这样?让我去跟他们说去,既然已经影响到你的休息了,就不能继续放任下去。”
孟谦泽原本是想算了吧,反正他也快出院了,忍到出院也就好了。
没想到在蒋乐的一番劝解下,他觉得换个病房可能也是个蛮好的选择。
之前他总觉得麻烦,但是经过昨天那一晚魔音灌耳,他真是有点精神崩溃。
得到了允许,蒋乐便插手去为孟谦泽安排了,毕竟他大表舅在这医院也是有些人脉的,安排人转个病房还是很容易的。
此时正在做检查的母子俩并不知道她们计划好的猎物已经开始脱离圈套了,还在沾沾自喜的计划着下一步。
而在城市的另一角,常峰身上穿着棕色的皮衣,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点燃了烟头,烟雾缭绕在眼前。
南城的老城区远比市区要冷的多,许是少了许多人气的缘故。
现在这个年头,只要手里稍微有点钱的,谁还愿意住这个地方的破房子。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欠了一屁股债躲在这里,他才不愿意走那么远只是为了买一盒烟。
他蹲在路边,一根接着一根的下烟,不一会儿盒里多了大半空位,他的脚边多了好几个烟头。
吴盼裹上自己祖父的旧袄找了一圈才在路边找到他。
见他一个人蹲在路边抽烟便有些生气,上去就开始夺他手里的烟,常峰不愿松手,吴盼的手心便被燎了一个圈。
他疼的喊了出来,一连退了好几步,吴盼捂住手瞪着常峰,见他无动于衷,他的心更是凉的透彻。
声音也同冷风,“你还要回去吗?”
“回,让我自己待会儿,心烦。”
“你又什么心烦的?是跟我呆在一起心烦吗?”吴盼说出了一直都想问他的话,这段时间他真的是变了不少,尤其对他的态度,跟之前完全属于两个人。
常峰的眉峰中透露着不耐烦,“你如果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吴盼眼中的光彻底熄灭,“所以你已经对我厌烦到这种地步了吗?”
常峰丢掉手中的半截烟,目光迥异,“别废话了,我跟你回去。”
吴盼刚立起勇气打算与他纷说,没想到常峰竟然对他妥协了,他也就不好继续跟他争吵。
这件事又是不了了之。
吴盼愈发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他想要跟常峰聊那些事的时候,他就要跟他扯东扯西或是沉默不语。
他这幅样子倒是很可疑。
吴盼想过最坏的结局,左不过是他们两个分手两不相欠,原本他替他干完那件事后心中还是有点后怕,可没想到他那个弟弟竟然软弱到这种地步,连报警都不敢,就算警察去查了也没查出半点结果。
所以他现在还算安全,即使他跟他现在还躲在老街区,但并不是躲藏警察,而是躲藏那一群要向常峰要债的人。
他欠的那笔债可不是小数目,也不是一笔。
他为了帮他还钱,还试着偷了家里的存折,没想到一气之下把他妈妈气出病了,他父亲拿着棍子把他打了出来,他现在也只有这一出地方可以安身。
常峰昂着头走在吴盼前面,一次都没有扭头瞧身后跟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