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子柒再次进入那座不大的青砖绿瓦的小院时,此时的未名殿早已不是过去那副颓败的样子。
丽妃所住的宫殿,是宫中唯一没有名字的宫殿,宫里人便随口称之为“未名殿。”
皇上连名字都不愿费心给起的宫殿,当然平日也是难得过来瞅瞅,这个未名殿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孤单的待在宫中一隅。
冬羽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给蓝子柒一个温煦的笑意,顿时让蓝子柒的心暖暖的。
正屋里,丽妃娘娘坐在主位,蓝子柒过来见礼后坐在客位。
她大概有一年没见着丽妃娘娘了?
蓝子柒这才发现日子还真是过的飞快,记得上一次见丽妃的时候,还是在去年的正月十五,那日她被太子邀请进宫看花灯,正好碰到了君夜溟,被他强拉着进了未名殿中坐了一会儿。
丽妃还是从前的样子,清丽温柔,如春日里沉静的湖水。
蓝子柒觉得自己的狼狈丽妃应该是知晓的,便直言不讳:“丽妃娘娘,我今日进宫其实想向皇上陈情,我们蓝家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丽妃点头:“蓝家的遭遇我已知晓一些,不过皇上曾下令不许后宫干政,我已经派人去请溟儿过来~~”
蓝子柒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原来曾受蓝家恩惠的人,此时选择不闻不问,而丽妃生皇长子可是跟蓝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能是怕蓝子柒过意不去,丽妃笑了笑:“溟多年来承受蓝家两位大人对他悉心照顾,他怎么也算半个蓝家人,蓝家出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所有的语言,蓝子柒觉得此刻是多余的。
等院子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时,蓝子柒的心砰砰直跳。
只要他在,蓝家大概是有希望的。
君夜溟进来后先是惊讶的看了蓝子柒一眼,然后跪下给母妃请安。
等丽妃刚刚提起蓝家的事情,还未说让他管管此事,君夜溟一脸的不耐烦:“母妃,您跟儿臣说这个,是要儿臣去向父皇求情么?此事本来蓝家做的就不对,您让儿子怎么说?”
丽妃大概也没想到君夜溟会这么无情,她有些生气:“溟儿,你自小是在蓝家长大的。”
君夜溟微微一哂:“呵,我父皇明里暗里可没少给蓝家好处~~”
蓝子柒只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个晴天霹雳,一天的期盼在此时全部化为泡沫,她再也忍不住了,腾的站起来:“冬葵,芍药,跟我走!”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才不看别人的脸色!
“不救你们蓝家了?啧啧,如果被灭门了,看你怎么办!”背后传来讥笑声。
蓝子柒停住了脚步,背影僵硬。
对于儿子的言行,丽妃有些嗔怒:“溟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蓝小姐?”
君夜溟懒懒的声音响起:“母妃,我的事情自然会衡量,您别操心了。”
说完,他竟然大摇大摆的带着勿怠和勿忘走了。勿忘临走前,求生欲颇强的回头看了一眼芍药。
再留下来也没意思,蓝子柒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着。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想想实在不甘心,她在马车里喊了一声:“去顺延胡同。”
冬葵纳闷:“小姐,这个地方是哪儿,我们为什么去那里?”
蓝子柒也不好解释,默然无声,冬葵赶紧闭上了嘴。一路颠簸,马车终于拐进了顺延胡同,蓝子柒下了马车,凭着记忆走近了那个大门。
一看之下,她简直是大喜过望,这里的院门居然没有落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魏大虎在京城里买下的宅院,十年前,魏大虎在悦城外的太阴山被李飘飘一刀刺死,他的尸体就地掩埋了。
魏大虎在京城除了李飘飘母女,再也其他亲人。这里,按说应该早已铁锁生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院门虚掩?
杜美娟跟娘家走的并不近,她匆匆出逃后只能暂时投奔李飘飘,而魏大虎的这所宅院,是为了方便更李飘飘幽会买的,李飘飘当然对这里熟悉的很。
她极有可能把杜美娟母子暂时安排在这里。
蓝子柒捏紧了袖中的银针,低声嘱咐冬葵:“冬葵,你留在门外听着动静,一旦不好你赶紧喊人!”
冬葵有些害怕,拽着蓝子柒的衣袖:“小姐,这是哪儿,里面有坏人么?不然您别进去了,咱们先回去喊几个人再来吧。”
蓝子柒淡然一笑:“冬葵,你是真傻呀还是真傻?此时不进去,等他们跑了再进去么?”
说着,拉着芍药就进了院子。
院里并无人,蓝子柒也没打招呼,直接闯进了屋中,她原本以为这次肯定能抓到杜美娟。
可,当她看清椅子上坐的着那人时,她差点儿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屋里,坐着一位妖娆风情的男子,细长的腰身,吹弹可破的细白脸皮,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上挑的丹凤眼。
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长衫上撒满了粉色的百合。
这不男不女的样子,比红衣将军更娘!
这人,蓝子柒认识……他就是书中蓝子柒爱了一生一世的司马成路!
原本,她还以为她这生不会再遇到他了,没想到就在不经意间蓦然出现。
见一个青春美貌的贵门千金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司马成路的心是欣喜的。他就知道,就凭着他的这张脸,足以迷倒一大批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小姐。
他袅袅婷婷的站起来,满脸的春风得意:“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
蓝子柒这才醒悟过来,她稳定了一下心神,给芍药递个眼色,然后大大方方的在司马成路的对面坐下:“我来寻访一位故人。”
司马成路脸上的表情有些愕然:“小姐怕是找错了,这里并没有您的故人。”
蓝子柒柳眉一挑:“哦,难道公子对我找谁很清楚么?”
司马成路好像此时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赶紧把自己的表情拿捏好,他微微的笑着,拿捏的分寸极好:“小姐,我是觉得像您这样画中走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