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夫人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她笑着打趣蓝老夫人:“老姐姐,要轮眼光,咱们这一众姐妹中,还属您是最好的。当初,蓝家哥哥医术高明,长的又好,是您看中了她,那个女人才没有福气成为他的妻子……”
说着,左老夫人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了。
那个女人是蓝老夫人最不喜提起的,她怎么忘了这个茬了?
当初,清河县人都知道,帅气的蓝郎中虽然家里穷,可并不缺媳妇儿,人家有个青梅竹马,长的很挺漂亮。
虽说两人并没有定亲,可两人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已经很久了。
谁知道大小姐,也就是当年的蓝老夫人看上了蓝景天,来了个横刀夺爱把蓝景天抢走了。
其实,在蓝老夫人看来,蓝景天能被自己抢来,那只能说明他爱那个女人爱的不够深。
两人成亲之后,蓝老夫人拿出自己的嫁妆,另立门户,给蓝景天开了个医馆,慢慢的生意越来越好。
后来生了儿子,蓝景天去了京城当了太医,儿子就守在清河县的医馆,本来就日进斗金了,谁知道怎么就研究出了生男生女的药方,不但名骚一时,又被封为太医进而成了御医。
下一代更不用说了,六个孙子个个品行端良未来可期。就是眼前这个刚刚五岁的孙女,谁又能料想到,她一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蓝老夫人日子过的不错,越发觉得当初把蓝景天变成自己的丈夫,是个英明之举。
听左老夫人提起当年的往事,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心想:这么多人面前你说那个,这不是在揭我的短么?
于是,越发在心里讨厌这个左老夫人。
左老夫人真真是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听了那个丧门星杜美娟的挑拨?
如果自己加把劲儿,把蓝子柒变成左明霁的媳妇儿,那该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唉,这亲事本来就难成,估计现在更没指望了吧!
她低下头,把怀中的孙子往外推了推:“明霁,你不是在家里天天嚷着要找柒柒妹妹玩么,这怎么真见了,倒害羞起来了?”
要说她的这个孙子左明霁,还真跟她不大一样。
过了年,他又长了一岁。有时候小孩子成熟起来是非常快的,他对事情有了自己的看法。
他在家里就听爷爷跟奶奶叨叨,说是不该听她的话撺掇朝臣上折子,这下如果被蓝家知道了,只怕是要断了这门老亲。
还逼着奶奶说,是她造的孽,就由她来收拾乱摊子。
弄半天,他们家对不起蓝家,这么说,就等于他对不起柒柒了。
本来,他是没脸跟着奶奶来蓝家的,可奶奶吓唬他,如果这次不来,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见着他的柒柒妹妹了,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来了。
他见了柒柒后,一直躲在奶奶的后面,红着脸不敢搭腔。现在被奶奶一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张瘦削的脸更是臊的通红,低着头扭捏着。
蓝子柒见左明霁不肯跟她玩儿,有些好奇,跑过来仰着小脸问:“明霁哥哥,咱们去外边玩滑冰吧?”
小五蓝京墨和小六蓝宛童,正是调皮的年龄,到了冬天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他们在高墙的阴面挖出一片地方,上面泼上水,弄了个简易又安全的滑冰场。
没事的时候,柒柒也喜欢在上面滑冰,打陀螺,经常一玩就半天。
左明霁毕竟是个孩子,一听居然有这么好玩的游戏,禁不住诱惑跟着蓝子柒就来了。
现在还是大年期间,医馆没开业,又不用上学堂,还有好吃好玩的,这是孩子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今天老四蓝木槿也在,正拉着小五的两只胳膊滑冰,小六宛童扯着小五京墨的衣服蹲在他的后面,三个人玩的正开心。
见柒柒来了,三个哥哥马上觉得滑冰不香了,忙跑了过来:“柒柒,你想怎么玩?”
京墨捅了一下宛童:“蹲着滑冰太累,站着又太危险。这样吧,你趴在冰上,让柒柒坐你身上,我们拉着你溜。”
宛童刚要答应,转而一想,马上不干了:“不行,你怎么不躺地上让柒柒坐着你?”
京墨一本正经的教训他:“全家属你最小,你不当牛做马,谁做?”
“好吧~”想想妹妹蹲着怪累的,小六即使不愿意躺冰上,可为了妹妹也认了。
柒柒乐了:“五哥六哥,你们不要躺地上,那边不是有个木墩么,我坐木墩上,让四哥拉着木墩,你们俩扶着我就行。”
“好!”宛童一听马上去拿了木墩儿,让柒柒坐了上去,京墨和宛童一边一个拉着她的小手,防止她坐不稳滑倒。
四哥蓝木槿在前面用一根绳子拉着木墩儿,蓝子柒坐在木墩儿上乐的咯咯直笑。
三个哥哥越发的起劲儿,欢声笑语不断穿透了蓝府上空的云层。
墙角,有一双幽怨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们玩耍。
李黛眉的手冻的通红,扶在冰凉的墙角上。
今年过年,母亲根本没来接她,连件新衣服都没派人送过来。
她跟金环和小蛮住在四处透风的柴房里,吃着厨房里送来的剩菜剩饭,过的十分凄苦。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都是女孩儿,她要过的如此悲凉,而眼前的蓝子柒却是全家的宝。
李黛眉给母亲送过信,也小心翼翼的要求母亲把她接走,或者哪怕只离开几天,让她过一下不用伺候别人的日子,可全被母亲拒绝了。
母亲倒是托人捎来了信,信中尽是教诲的语气和埋怨的字眼,说她做事不认真,送出去的消息有假,致使母亲也很难做人。
并且,母亲说了,要想做人上人,必须吃的苦中苦。
等她长大了,她会感激母亲,感激让她受到的这些苦。
李黛眉怎么也无法理解,难道像蓝子柒那么活着,受尽万千宠爱不好么?干嘛她就要卑微如此,受尽苦楚?
一群麻雀,在她头顶叽叽喳喳的飞过,有一个还拉了一块粑粑,正好掉在她的新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