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率先开口，但每一句话是秦默爱听的。
“还愣着干嘛？你妈在这儿等你多久了？”
“当大明星，红了，赚钱了，认不得你爸妈？”
“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吗？”
……
小岚强挤出笑容，从中调和，企图让老爸“爹味”别那么重。
她轻轻地扯了扯秦剑军的衣裳，顺便用灿烂明媚的笑容，尝试着蒙混过关。
“人都来了，就少说两句吧。”
“哥哥刚下班。”
就连秦默老妈也看出：刚见面剑拔弩张的，容易把儿子激怒，于是也压着火。
可秦妈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秦默，三年没见的儿子，连过年都不曾见面，想不到高了，也变壮了。
亲妈的感觉是最敏锐的，知道眼前的人，不再是三年前的毛头小伙子。
也不是执着于音乐梦想的愣头青了。
“好了好了老秦，少说两句吧，儿子刚到家。”
“来，给你带了银耳莲子羹，还热乎着呢。”
本来是给秦岚带的，故意拿了五六个人的份量，显然是为了秦默亲自下厨。
但对于这份好意，秦剑军却不懂得软化，反而冷漠怒斥：“给他吃都是浪费！”
“别人家都其乐融融，欢天喜地，就他一进门板着张脸。”
老子见小子，那还不搞些派头？
秦剑军心里有气，习惯了父本位思想，凡事都要压过儿子一头。
否则心里就不大痛快。
估计连他今天来单身公寓，都是家里人劝说的。
对于这陌生的家庭氛围，秦默除了感觉隐隐想笑，就是生疏无奈。
这老头一进来冲他凶什么？
原主的原生家庭关系，本来也不算和谐，难道他要为当年原主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么？
“说句话呀。”
小岚用手肘戳了戳哥哥，秦默这副淡漠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
怎么一副从来没见过爸妈的样子。
原先好歹也生活了十几年。
“说什么？”
“既然来了，那就坐坐再走吧。”
秦默不明白：当初原主为何冒着断了生活费的风险，都要离开这个家，不过看到秦剑军夫妇出现的那一刻，大概也明白了。
父母一辈子都在等孩子感谢。
而孩子永远都在等待父母道歉。
当原主辛苦求生，无人做背后臂膀，估计心里也是很悲凉的吧？
“嘿——”
秦剑军音调拉长，极为不满。
冷冷说道：“养儿子十几年，养出个仇人来了？”
生疏感是亲密关系中，最锋利的刀子，而秦剑军亲自来，此刻却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即便如此。
秦默老妈依旧心满意足，能够看见孩子就好。
于是半推半就，把秦剑军摁在餐桌前，并且把银耳莲子羹倒出来，给秦默预备了最大的一碗。
莲子也放得最足。
这些年的不解与愤恨，似乎都融化在莲子里了。
“比不上五星级酒店，你将就着吃吧。”
“这可是你妈亲自去菜市场，亲手买的。”
秦剑军气鼓鼓，却不忘把家里人的辛苦描述得淋漓尽致。
秦默真不稀罕喝那碗甜汤。
甚至想转身离开。
看那两口子的样子，分分钟能陷入自我感动。
但秦默扪心自问，没欠这两口子什么吧？
转身离开之际，小岚挡在门廊处，以小狗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仰望着秦默。
“哥，消消气吧。”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好歹也是有心来道歉的，你不如听一听？”
“道歉？”
秦默目光投向餐厅，忽然觉得意味深长。
或许，那晚银耳莲子羹，就是爸妈的道歉工具……
不过……
眼见哥哥不言语，小岚赶忙搓动双手，乞求道：“我发誓，就今天，你要是不爽以后我都不帮忙了。”
就这样，秦默被赶鸭上架。
半推半就走向餐桌。
羹汤晶莹剔透，看得出来炖煮时间很长。
屁股还没坐热呢，秦默手里被塞进了一柄勺子，冰冰凉凉的。
“快喝阿。“
“都等你好久了。“
秦妈是个有生活智慧的人，习惯做人先做事，少说话。
秦默愣了一下，舀起一点羹汤，放进嘴中。
“怎么样？”
老妈佝偻身子，眼神期许盯着秦默，或许是太久没有展现手艺，所以心情难免激动。
直到，秦默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甜。
这一刻，老妈眉开眼笑，以为十几年的积怨烟消云散，总算是把便宜儿子弄回来了。
可秦默对于这碗太甜的羹汤，没有什么感觉。
记忆也没有被唤醒。
他只记得：从青年时期起步，对方就不大认可原主，到后来更是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次登门，真的只是为了破冰？
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
“怎么，不说话干嘛呢？”
“要我说……今天来啊，有两件事想跟你聊聊。”
秦默一贯沉得住气，一直定神不出身，可秦剑军，显然是更为心急。
“您说。”
面对这位“亲生父亲”，他选择礼貌又克制。
“我听说，你打算一直这么混下去？”
这一开口，就在秦默的雷区蹦跶。
混下去？
这怎么能叫混下去呢。
考虑到两代人针对娱乐行业的看法不同，秦默暂时不跟他计较。
十几二十年都更改不了对方的想法，他也没有义务进行亲子教育。
但就在这时候，秦妈插口，试着和缓气氛。
“算了老头子，今天大喜的日子，别说那些扫兴的话。”
“都是大小伙子了，还谈了女朋友，心里肯定有主意。”
关于秦默的近况，近来总能从电视上看到。
无论是与林兮兮的传闻，还是投资各行各业，估计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了解到了大概。
“是。”
既然是父母在上，秦默坦白从宽也正常。
“她家很有钱吧？”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打探家产。
话说出来的瞬间，小岚脸都白了。
拼命给老妈使眼色：“妈！别问这种问题。”
“我哥哥也很有钱！”
“有钱？”
原本被打断吟唱的秦剑军，这下子可找到了症结所在。
“再有钱有什么用？”
“稳定吗？”
“能保证铁饭碗么？”
“要我说，当明星还没编制吃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