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拐杖握在手心，半依仗着上前，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一直到，能清晰地听见秦默的说话声。
虽然年至耄耋，但举手投足间，仍然可见上世纪余晖的光彩。
福克斯身后的员工，目视前方，均保持统一肢体动作。
就连身高差距，也不超过一厘米。
秦默看了，除了觉得队伍挺统一外，感觉这老头可能是强迫症患者，否则身边人不是白就是黑。
而且是接近白化病的那种病态白。
再加上淡金色的毛发。
让人感觉：这七个人只是不速之客。
“我揍你，有什么滴好处？”
他操着蹩脚的华州话，用力咬着每一个辅音。
这是外国人学习夏国话的通病了。
但如果真的用心，也很好改正。
“你可知道，你把我们的电影票房，弄得很惨。”
说这话时，福克斯的表情没有大变化，仿佛仅仅从胸腔中滚出来。
眼神虽努力做到云淡风轻。
当手背青筋暴起，还是暴露了内心世界。
“几部电影，能把你们弄得很惨？”
“那你没想过，当成宝贝的特效技术，把夏国人当成贼防备，暗戳戳搞小动作的你们也会被人超越？是没想过，还是根本就不屑于想？”
“才四部电影，你们就受不了了？”
“我身后的横电影视城，将会产出更多优质电影，一步一步吞掉更多。”
秦默一边说话，目光纵览横电的每一处河山。
他毫不避讳，把计划和盘托出。
扮猪吃老虎那套，不适合他，他也不想再装低调！
辛苦整整半年，若是连这点霸气还不能有，那算什么。
从秦默嘴里迸出的每一个字，如同小钢炮，令强壮淡定的福克斯，无法继续演技。
“当你们两面三刀，赚着国人钱，转头又限制夏国电影进口，想过么？”
“在本土电影公司上门买技术，你们凭空抬高门槛，利用不公平的制度扼杀外国电影发展，想过现在么？”
……
秦默承认。
自己说的很爽。
而且是每一句说完，都会从福克斯的眼神深处，看到那一点点流逝的底气与骄傲。
那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扯开了！
无异于贴脸开大。
在额头上写满飞龙在天！
身为夏国人和蓝星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两种身份的感觉交融在一起，让他感觉汹涌澎湃。
福克斯想拦住他。
却发现秦默像一挺活力十足的机关枪，一旦把弹药给足，根本停不下来。
身后。
是好几个工地员工。
凯文闻言赶来。
他虽然有个英文名字，但心还是红色的！
看到那位生活在传说中、新闻里的大佬，居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而且像个小孩子，只能听秦默训话。
哇擦。
谁都得单走一波6!
“秦默先生。”
这是福克斯平生首次，唤出秦默的名字。
大有制止的意思。
大佬就是大佬，可以一直听对方的训诫，那有什么。
比起尊严，大佬看得很开。
他想来实现合作，就算秦默选择撕破脸皮，只要不把他赶走，大家都还有做买卖的余地。
尽管如此，声音还是显得有些沙哑。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握手言和。”
樱国电影联盟，从创立之初，就没有对海外势力兼并的惯例。
但是今天。
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
秦默不知道怎么跟他对话了。
这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把夏国踩在脚底下几十年，把神州传媒出品的电影害得胎死腹中，虽然是差点。
觉得弄完一切，可以选择握手言和么？
他不是圣母，更不是圣父。
这些可笑想法，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荒诞。
不过秦默也不用换位思考。
大家今天站在这里。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商人。
福克斯代表的，只是樱国电影联盟罢了。
“自古握手言和，都有赔偿和谢礼。”
就这么一句话，福克斯秒懂。
他忽然喷出一口气，把白胡子吹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
在樱国。
谈到这一部。
就是还有回转余地的意思。
福克斯的背虽然佝偻，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不夸张地说，哪怕是每一撇一捺，都价值一个亿。
“既然夏国实施自由发展公约，进口大片的数量锐减，那对于外国友商来说不太公平啊。”
“所以，不如五十五十。”
“你占据半壁江山，我们的半壁江山，还能分你三分之一，如何？”
相比起先前的10%，秦默的神州传媒公司，一定能凭借优秀的出品和超强的公关关系，必定拔得头筹。
摆在他面前的，是至尊难题。
到底是选择，跟樱国电影联盟合作。
还是选择遵循最新公约。
粗浅算了算，如果秦默愿意介入，那将是金山银山。
但代价就是：他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电影联盟。
夏国电影继续经历另一种形式的至暗时刻。
换汤不换药罢了。
福克斯还没有完。
他继续放大招。
老头儿伸出两根手指，在秦默跟前晃了晃。
“一根手指，代表一百亿。”
“而且是每年的保守估计。”
“你如果愿意接受这份谢礼，我来推动，你根本不用动手，只需要点头。”
好家伙。
电影联盟的人脉，也不是摆设。
真要是把试行方案推翻，找点借口，弄点渠道，不是没有可能。
新的公约实施不到三个月。
市场根基和电影制作工业，也还在奋起直追的阶段。
秦默不用多问。
就知道福克斯有备而来。
就算老头儿不晃动那两根爪子，秦默深知所言非虚。
早在先前的预估会上，他就调查过本土电影市场。
确实很能赚钱。
但是。
他就奇了怪了。
忽然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道：
“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福克斯以为秦默应该是聪明人。
不可能连一加一等于二，都算不明白吧？
福克斯：“你真的不懂？”
秦默：“我确实不懂。”
福克斯：“那你给我说说哪里不懂。”
终于。
秦默亮出招牌笑容。
声音冷静，富有力量：
“我不懂，你为什么总喜欢把夏国人的钱包，当成你自己的钱，并且送给我当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