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诗差不多是卡着半刻钟进来的,她怀里抱着一把琴,衣服也换了一袭白色轻纱薄衣,为她整个人增添了不少仙气。
“姐姐,请吧”
阮诗朝阮卿颜福了福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阮卿颜喝下小酒一杯,才缓缓起身,她手握问世挑眉,“不用琴,我吹箫”
“不是,姐姐你应该是伴……”
“你不是都换好衣服了吗?怎么?怕自己跟不上我的音乐?”
问世在阮卿颜手上转了一圈,负手于身后。
楚君沉看着女人手中的箫神色微闪。
“这倒不是,不过妹妹准备的是舞剑,姐姐会奏乐吗?”
阮诗一副为阮卿颜着想的模样,阮卿颜却懒得搭理她,直直的走上大殿中央的古琴面前坐下。
她细细的抚摸着箫身,唇角上扬,“久违了”
随后,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中,悠悠扬扬的箫声如山间流水般倾泻流出。
阮诗没想到阮卿颜真的会吹箫,一时间反应慢了半拍,不过她底子好,马上就跟上了音乐。
箫声悦耳,悠悠扬扬,但若是舞剑伴奏终究柔了些。
“姐姐,这是舞剑伴奏曲,有些柔了呢”
阮诗的声音将众人从箫声当中拉了出来,然后一个个从安逸的表情变得不屑、嘲弄。
他们不知道的是,方才那是阮卿颜一时情不自禁吹奏的养灵曲,这养灵曲阮卿颜轻易是不会吹的,今日若非久违问世,她怎么可能会为这么一群人吹,现在还一个个不屑。
“好”
阮卿颜唇角勾起,一手执箫,一手落于古琴上,琴箫和鸣,气势如虹。
伴奏曲?从来只有别人给她伴舞,就没有人配她伴奏。
一时间山崩地裂的轰鸣、两军交战、兵戈铁马你嘶吼。是一鼓作气、是黑夜行军、是积尸血河……
血河下突转变调,边塞鹭两行、朝霞挥泪送行歌,万人征战几人回、独揽秋风伴枯骨……
“铮!”
一曲毕,金戈收、秋风潋,唯有问世余音三两环,独响于殿。
一曲毕,少女眸眶泛红,弹奏古琴的右手死死捏紧了琴弦,流下了猩红的血,紧咬的朱唇泛出血珠,眸色幽深泛蓝。
“阮卿颜醒醒,这不是幽冥大陆,醒醒”
蓝瞳的声音响起,阮卿颜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抬头,刚好对上了楚君沉打量的目光。
“很好,可惜了伴舞不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卿颜看见男人眸子里全是笑意和……宠溺?呸!去他妈的宠溺,她不需要那种玩意儿。
楚君沉的评价出来后,第一道掌声响起、接着是第二道,然后无数道,久久不息。
“好,这一曲战歌简直好到极点”
皇上龙颜大悦,但就是不谈封赏的事。
“没想到二……卿颜丫头还有这等本事,简直让人惊喜又意外啊”
不止皇上,大殿里的所有人都还在回味其中,尤其刚从沙场回来的将士们,堂堂铁血男儿此刻都眼眶红红。刚才那激情、那凄凉,都让他们重新回到战场,重新体验了一次杀敌的快意,和失去战友的悲凉。
“皇上过奖”
阮卿颜并不觉得她这一曲是弹给他们听的,毕竟这里大部分人不配听这一曲,所以她也不想说什么,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没想到姐姐这么厉害,倒是妹妹不了解姐姐了”
最气的莫过于阮诗,方才那阵势她完全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只知道结束的时候她的剑打翻了好几个大臣的酒杯和酒壶,现在这些人都还在曲子中没有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她的脸往哪儿搁啊。
“嗯”
阮卿颜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并没有心思与她周旋,她本来想整阮诗的,结果情不自禁……唉……
阮诗有些下不来台,但皇上和太子看她的眼神已经很不对劲了,她只好下去换衣服,“姐姐技术高超,诗儿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都忘记自己是在舞剑了,还以为在沙场打仗呢,还好没伤到各位大人,不然就真的是诗儿的过错了”
这样一解释,既化解了她刚才乱舞的尴尬,也表明自己的赤胆之心,两全其美。
“都好,大将军养了几个好儿女啊,有赏”
赏什么阮卿颜都不在乎了,她下来后就心不在焉的,就连太子和阮肆扬还有楚君沉看着她,她也没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只猫儿窝在角落回味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