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柔慧也是厉害,望着杨斐这怒气一张脸,要都镇定有多镇定。
她继续平淡的说,“我说什么你也听到了,思赞是错了,这认错不该在大半夜吧,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老爷也交代叫思赞早些休息,你现在才来找我,是为何呢?
杨斐,不是我这人不讲道理,家里的事情我相信我家女儿有多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迫不得已,就现在这事来说,李菁被打,已经过去好些天。
我又整日在院子里,你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呢,或许当时质问一番李思赞还就认错了,可现在事情已经明朗,错的不是思赞,是你的李菁没管好自己的朋友,又在家里说三道四,换做是我也不无法容忍,不如你换位想一下,如果是思赞带着人在家里说你家女儿的坏话,你作何敢想?
如今外人找到家里来,摆明了欺负我们李家,你这人不为老爷的事情担心主动关系,却背地里找我闹事,杨斐,你,你……我劝说你现在先离开,不要闹的太难看,不然待会老爷回来,不知道会发发生什么。”
杨斐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程柔慧,竟然也会这般说话?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
但程柔慧也说的对,李伯福偏心,就是天大的错也不会给她讨回什么公道,自己今日来这算盘是打错了,不能怪人家太强大背后有靠山。
杨斐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立刻变了脸色,收起脸上怒气,呵呵笑起来,“姐姐,你瞧我,做妹妹的不懂事,这不也是为了我的女儿有些激动了吗,您何必跟我一般见识?你说的也对,都怪我来的时候不对,思赞那孩子也是懂事,不似我家李菁嘴巴不把门。若非姐姐提醒我,我这一激动闹起来,不知道要在老爷那边得到怎么样的苦头吃。李菁,还不给大娘认错,明日早上也记得去找你姐姐认错,知道吗?”
李菁也是反应迅速,很很擦了把脸,但这干打雷不下雨的脸上也没泪水,只一双眼睛揉的通红,立刻抬头给程柔慧说,“大娘,是我错了,您刚才教训的对,我不懂事,也是背后说了一些话添油加醋叫我娘情绪激动才跟着我一起来闹。要不是您提醒我们,待会被我爹知道了,肯定闹起来。大娘,我错了,我给您作揖,实在不行我给您磕头?”
李菁像样子的提了裙子,程柔慧也不想闹的太尴尬,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站着的姑姑,姑姑立刻上去把李菁给拽住。
“大娘,您原谅我了吗?”李菁很是担心的样子,抬头追问。
程柔慧摆摆手,“我也不想家里闹的不愉快,这件事错不在李思赞,但那孩子也不该打人,你……没事吧,过来我瞧瞧?”
李菁多嫌弃,可还是走过去,紧紧挨着程柔慧,撒娇,“大娘,我不如姐姐命好,我平日嫉妒。有时候想想心里不舒服就……我是无心的,我不敢乱说了,再说了,我在家不得好没姐妹,外出与被人交好也总卑微,所以我总说一些无心的错话,真的不是我的内心想法,大娘!”
程柔慧也是母亲,看着小姑娘这样子,心里柔软的心疼,可怜李菁这身世,更是同情杨斐这身份。
但同情归同情,她还是能保持理智。
面对两人突然改变态度,也知道内中缘由。
她也更不想事情闹到都难看,轻轻拍李菁的肩头,“孩子,没事了啊,也是大娘我激动了。都是一家人,不好闹到难看,以后一个院子住着,总也会有矛盾,这不算什么,你们看天色也不早,早些回去休息,这件事我明日好好说说思赞,都回去吧?”
李菁噘嘴一点头,往杨斐跟前走,母女同心,拽了彼此的手,给程柔慧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程柔慧始终没把目光收回来。
杨斐跟李菁固然可恨,但那的确是母女,两人心齐,总能拧在一起,好事坏事都在一起,这叫她多多少少不舒服。
从前李思赞那孩子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可不知道为何最近变化如此之大。
她真的不太认识了。
程柔慧心里有些发凉,失望的摇摇头,望了一眼天色不早,这才心事重重往自己房中走……
……
隔日一早。
李伯福心情还算好,昨日在沈遮那边跪地哭诉,就差抽自己巴掌表决定,甚至主动画押做了保证。
沈遮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没继续把他赶出院门,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李伯福一夜没睡,却精神奕奕,早上陪着家里人一起吃早饭。
看看程柔慧,觉得她今日的衣裳特别好。
看看杨斐,也还是不错,但对她并无半点关心。
再看几个女儿,都叫他满意,尤其看到李思赞的时候特别高兴。
“思赞啊,左相大人最近身体不适,你懂医术,有时间过去看看,酒庄还是左相大人送的呢,你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知道吗?”
李思赞也不是没去过,之前给他吃了药粉,现在也好了差不多了,现在去也没什么作用。
再见面估计就是谈论两个人成亲的事情,但想来也知道沈遮那种男人不会答应。
如今右相那边都退亲了,他还跟她成亲做什么?
李思赞角色与他见面十分没必要。
但她还是说,“知道了,我有空就去。今日酒庄有些忙,我要赶着过去。”
李伯福高高兴兴点头,“那去吧,路上小心,不能骑马就坐马车,别整日乱走。多累啊!”
李思赞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话,跟程柔慧交代了一声就带着秋菊出来了。
外面阳光明媚,无风暴晒,她与秋菊特意坐了马车去了酒庄。
一道早酒庄开张,隔壁家的五婶子就带着小孙子过来了。
五婶子家的大儿子常年饮酒,但饮酒伤身,如今没有酒不吃饭不睡觉,连他的首饰店都不开张。
五婶子特意跑来买药酒,李思赞精心研制,能控制酒瘾的一种补酒,虽然很贵,药效很好。
今日她早准备了三坛子拿出来,就等着五婶子过来取。
两个人一进门,李思赞就觉察到不对劲。
五婶子年龄不大,生孩子太早,如今也还是年轻,一身打扮花俏好似小姑娘。
皮肤更是白里透红,笑起来如沐春风。
可今日她死气沉沉,脸色难看,脚步软浮。
“婶子,你这……怎么了?”
李思赞走过去,上下望着她,同时催促还趴在手腕上呼呼大睡的锦囊包子赶紧爬起来做工。
包子睁只眼闭只眼,抬头盯着婶子看了许久,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摇头说,“没事,睡眠不足。”
屁的睡眠不足,她虽然不像包子这么厉害一眼看出来对方具体哪里出了状况,但做毒,制药这些年也大概知道对方身体上哪里不对。
大眼那么一瞧就能确定五婶子现在确确实实中了毒。
她拽着五婶子说家常,在手腕上狠狠拧包子的屁股。
屁股吃痛,哎呦哎呦惨叫,也彻底清醒。
距离也近了,它盯着近在咫尺的五婶子看了两三遍,忽然大叫,“哎呀,中毒了,井水投毒。”
李思赞吃惊不小。
两家的井水不太远的,净水投毒,是只投了她一家还是都投了?
李思赞立刻攥了五婶子的手,“婶子,你家都谁了井水?”
五婶子楞了一下,“都喝啊,但是早上我口渴多喝了一些,我家孙子还没喝水,嗯……没了吧,家里的伙计……”
这话还没说完,外面跑来她家的掌柜,“婶子,不好了,店里出事了,两个伙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昏了,现在口吐白沫,浑身青紫,马上咽气,您回去看看,哎呀,婶子……”
五婶子忽然也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李思赞急切冲店里大叫,几个伙计立刻跑出来帮忙把五婶子抬回自己家店里。
她拉着秋菊,“去,告诉附近所有人,井水有问题,通知店里的人,我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能喝水。我去去就回,店的话……暂时不营业。”
李思赞追着五婶子去了她家店里。
一进门,臭气熏天,差点顶她一个跟头。
五婶子的小孙子吓的嗷嗷大哭,她推给了没事的店掌柜,带着家里的伙计往后远走。
这个位置是京都城最繁华的街道,家家户户都有井水,但因为五婶子这边的店铺比较大,划分开了三五家出去租出去给别人做了别的店,所以这边半条街的人都用她家的井水。
都喝了这水的话,怕是一出事就是几十条人命了。
李思赞立刻叫人去打水,然后叫人封了井水。
她先救人,可毒药很重,包子也暂时无能为力,药效够不上,吃了暂时续命并不能解毒。
李思赞看着眼前并无两样的井水,跟包子说话。
“包子,你好好看看,这井水有什么不同?”
包子端着腮帮子,看井水里面的倒影,一双小眉头皱的老高,“主人,我看不出来,我只知道这里面有毒药,但是因为做了井水稀释,毒药被分解,我分析不出来到底有多少种毒药,除非……叫我喝一口尝尝。但是,我会死的啊!”
李思赞可不敢叫它冒险,“不要喝,我们先想想办法,你那边有没有可以做实验用的什么货物,比如老鼠之类的?我看看中毒追后的变化,或许能分析出来一些毒素。”
包子想了一下,“可以,我能做出来白鼠,小小的,但是……主人,好残忍啊,包子的前身也是老鼠的啊!”
“废话少说,救人要紧,不然这一条街上死几十条人,我们的生意也完蛋了,你还吃不吃果子了?”
包子委屈的撇嘴,“医者父母心,您一心为了自己生意,您不是好大夫,我委屈,呜呜呜……”
李思赞要被包子气疯了,立刻变脸好言讨好,“好包子,好宝贝,我错了,我们抓紧救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