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柔慧不得已留了下来。
但这件事不给她一个交代,不算完。
李思赞只在一旁看戏,瞧着这家人折腾,心里别提多高兴。
不管是杨斐还是李佩,谁出事她都兴奋。
可苦了程柔慧。
夜里。
李思赞想跟母亲说这件事,至少该提防杨斐。
可始终没机会见上母亲。
吃了汤药后昏昏欲睡,这一觉睡到了半夜才起来。
谁能想到,她中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阳曲这里。
阳曲深夜骑马回来,翻墙而入,敲了李思赞的窗子。
李思赞正好才睡醒,起来去开了窗子,几乎不用猜想都知道是谁。
“小侯爷,您这翻墙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阳曲笑容灿烂从阴影下走出来,对着李思赞的脸蛋看了又看,骑坐在窗户上,一条腿在地上来回摇摆。
“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半夜过来不跳墙,还能做什么?”
“哎,白天过来不成啊?你进来说。”
阳曲回头望着李思赞的闺房,嘿嘿傻笑抓自己后脑勺,“不去,闺房不能乱进的。会被人说你闲话。哎,想我了没有?”
李思赞笑起来,“想了,没有人跟我玩,实在无聊。”
“那我这几日回来陪你。哎,你中毒严重吗?”
李思赞耸肩,“这不是没事吗?”
阳曲嘶的吸气,“你家实在不安全,不然……我买了院子给你住?”
李思赞嘿嘿笑弯了眼睛,“等以后再说,我有银子买院子的,哎,你陪我喝点?”
阳曲巴不得李思赞说这话,一拍手,“走着,我扛着你翻墙出去?”
于是。
大半夜的,阳曲翻墙带着李思赞出去,两个人同骑一匹马,去了京都城夜里也开业的夏至酒楼。
酒楼倒是热闹,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喝闷酒的人可不少。
阳曲特意叫李思赞戴上了斗笠,进了雅间。
坐下没多久,酒菜上全。
两个人喝了个昏天暗地。
天不亮,阳曲又带着李思赞回了家中。
可站在窗户边上,他看着李思赞红扑扑的小脸蛋,如何都不想走了。
这脚跟生了钉子一样,打在地上,移动都不能。
李思赞笑眯眯的望着他,“怎么了?”
阳曲的心,砰砰砰,在暗夜里跳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好似要夺眶而出,马上跑到李思赞的手心上。
他多想告诉李思赞,他这份心只为她准备的。
从一开始的传闻,之后随便打听,又特意在街上见面。
之后两人就认识了。
可他的心还是无法叫拿出来。
他怕,怕自己没功名,配不上她。
阳曲嘿嘿一乐,“我,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傻不傻,我这段时间都在家,沐休要七八日呢,因为提前回来,至少也要住上十天时间,你看我机会多的是。”
“可如果你进了宫被入选了呢?”
一想到这里,这心跟撕碎了一样的疼起来。
李思赞坚定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你快回去吧,天亮了,我母亲待会要过来了。”
阳曲高兴的一点头,“那说好,不能入选。我在外面等你,你进去关上窗子我再走。”
李思赞嘿嘿傻笑,一点头,窗子咚的一下关上,立刻睡觉去了。
阳曲又在这里站了会儿,才翻墙离开。
李伯福早看到了,实在无奈。
低头唠叨了一阵才去李思赞的院子敲门。
程柔慧追了出来,抓了李伯福的手。
“做什么,女儿才回来,你叫她多睡会儿。在宫里吃苦头了,出来在家还不能自由玩了?小侯爷也没恶意,只是过来看看,你做什么你?”
李伯福呵呵一笑,捧了程柔慧的手,“夫人我知道,我不是怕女儿吃亏吗,走走走,我不去吵女儿了就是,走,吃些东西,我要去早朝了。”
才叫人送了药给秋菊的杨斐,站在角落偷听,等两人走远了才出来。
她望着两人背影,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的两人。
只是当时站在李伯福身边的是大夫人。
想起来,其实两人一直相处的不错,只是因为李伯福在见到她的时候特意会皱眉的叹气。
这些年过来了,她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如今的无奈接受。
早将这片不容易化成了不甘心。
自从程柔慧回来,心里的恨变的越来越重。
她深深吸口气,拧了把眉头,匆匆往自己院子方向走。
抬起才进门,吓了一跳。
丫鬟都不知道去了那里,多日不见的李誉竟然在这里坐着。
“二娘,出去瞧秋菊去了?”
杨斐哼了一声,“没大没小,你怎么进来的?”
“呵呵,我来看看二娘也不行了,你的屋子还必须有人通告我才能进门?”
杨斐不搭理他,自己去洗了手,提了手帕在手心上,上下擦了擦。
又走到门口张望,丫鬟一个都不在。
李誉这人阴险,见多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些年在院子里,跟李誉碰面机会不多,但这孩子总给人不好的感觉。
杨斐叹息一声,坐在了距离李誉远的位置上,“李誉,你来做什么?这么早过来,是有急事?”
“呵呵,二娘应该知道来做什么。李佩不在,你这样诬陷她,不怕李佩回来了跟你对峙,到时候闹起来,可谁都不好看啊!”
杨斐不担心的笑起来,“对峙?还不知道老爷会相信谁。如今二夫人对我也十分信任,反而你姐姐李佩总叫人怀疑。之前的事情,难道还是假的?”
李誉脸色不好一瞬,冷笑一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起来。
搓手的样子,像极了中了毒上瘾的毒虫。
“其实谁当妃嫔我一点不关心,但李佩是我姐姐,我不能不帮她。如今我也瞧出来了,右相对我姐姐一点不看好,反而转头给李思赞送了东西。这叫李佩知道,怕不用你诬陷也会动手。李思赞太扎眼了,谁不想除掉她呢?本来嘛,回来也是因为父亲看好她的小模样,送进宫门,对整个李家都有好处,可现在……我看未必。李思赞与我们不是一条心啊!”
杨斐低着头,安静听李誉分析,心里自有自己的算计。
“二娘,你想除掉李思赞,更想除掉程柔慧。可如今,你都无法动手。李思赞被左相跟右相当成了靶子,又被我父亲当成工具人,这个踏脚石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你如果弄死了她,你跟你两个女儿也都活不成。”
杨斐眉头一挑,“李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二娘应该清楚。你那么聪明,岂能不明白呢?我李誉只看重李家的东西,虽然说迟早都是我的,可万一呢,我是说万一,程柔慧再生出来一个,这不就麻烦了?呵呵,你动手太早了,也杀错了人,你现在要对付的是程柔慧。”
杨斐吃惊不小。
李誉呵呵笑如狐狸,嘿嘿盯着杨斐眨了眨眼睛。
“二娘,你想好了来寻我。我们好好商量,这个李府,该如何接手。”
说完,李誉喝光了茶水,仰头哈哈大笑阔步离去。
望着李誉潇洒的背影,杨斐惊的一阵阵浑身打哆嗦。
李佩该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蠢货的,但绝对心狠手辣。
一直不露面的李誉也都当他是个贪图享乐的败家子。
没想到,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是李誉。
杨斐深深吸口气。
与这样的人合作,怕是死都不会留个全尸体。
但程柔慧……
她抬头看了那边的院子。
程柔慧现在也在三十出头,身体正好,两个人又睡在一个院子,就算生不出儿子,也未必不会生个女儿出来。
万一呢?
杨斐的心头一跳,吃惊的白了脸。
李思赞这一觉睡的可是香甜。
梦里却跟沈遮大吵一架最后以输收尾,气的她锤了许久的被褥。
沈遮坐在屋子里,喷嚏连续打了三四个。
面前的古琴也被无辜喷了口水。
他揉了揉鼻子,叹息了一声。
“班羽,可查到了?”
班羽拱手回话,“大人,还没消息。”
“……”
沈遮不知道自己人办事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慢了。
他有些不耐烦,“催一催。毒药在宫里很好查。”
“是,大人,我过去问问。”
见班羽出门要走,沈遮顺手扔了手里的奏折站起来,最近两日忙不开身,推了授课的差事,整日关在房间里批阅奏折。
叙事奏折看的人火气大,总想找个发泄口。
“出去再说。”
索性,奏折也不看了,授课也扔下,直接出了宫门,回了家。
可望着许久不回来的家,总也觉得冷清毫无人气。
随便拨弄两下古琴也是心头烦躁不安。
“李佩的毒药是从何处得来,为何到现在还查不到?”
班羽回话说,“大人,手下人之前送消息来说李佩并无下毒,但秋菊拿到的毒药的确是从李佩身边的丫鬟那边得来。可问过了那几个丫鬟,都说不知情,看样子也是秋菊背地里跟外面的人有联系,事先放了毒药在李佩身边的丫鬟身上,到时候去取的。如果真是李佩下毒,怕是早该下手,她如今入选机会最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毁了自己的前途。”
班羽分析的也没错。
但李佩……
沈遮冷斥,“叫李伯福过来。”
他要亲自审问。
李伯福才下早朝,前脚还没走进府门,后面被沈遮的人接走了。
李伯福在马车上问了班羽不下十次,到底所谓何事。
快到沈遮左相府门口的时候,班羽才说,“李大人,进去后还是如实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你的女儿,不该偏心才是。下车吧!”
李伯福惊的浑身一抖,脊背吓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