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赞耳朵竖起来,梗着脖子走路很慢,想听听接下来怎么说。
可这李伯福的话过了好半晌都没回应。
倒是沈遮说了一句,李思赞听的很是真切,“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
她莫名心情很好。
换了身衣裳再出来,外面的欢宴已经开始了。
外面的院子都是男客,屋子里面都是女眷。
男、女分开分餐而坐,倒也热闹,院子中央搭了戏台子,跳舞唱戏弹曲甚是精彩。
李思赞不是很感兴趣,就去了母亲的院子呆着。
程柔慧闷闷不乐,一副担心的样子,她望着李思赞,发愁的眉头要拧出水来。
李思赞知道她在愁什么。
现在看似风光,可李家人都没回来,这地位还是没坐稳。
程柔慧怕李家老太太回来了,自己又变成从前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总说随时都要走,怕是更叫程柔慧发愁,索性也不吭声了。
秋菊跑来跑去给李思赞从前院厨房拿果子、端茶水,来来回回比前院的丫鬟们还要累,可她觉得特别开心。
这回搬来了一篮子才下来的杏子,坐在凳子边上给李思赞做杏子茶喝。
李思赞凑过去问她,“哎,秋菊,那个左相是谁啊?”
秋菊嘿嘿笑起来,脸颊上一抹羞红,低声说,“左相就是左相啊,嗯……反正是很厉害的人。好几年前就到了京都城了,一开始给小太子做先生,后来在宫里当了皇上的好友,最后入了仕途,两年不到就坐到了左相的位子呢。”
李思赞笑起来,开玩笑说,“你喜欢呀?”
秋菊摇头,又点头,“喜欢也没错啊,京都城许多人都喜欢,左相没官架子,总在外面走动,咱们都尝见到的。”
李思赞点点头,叫她继续说。
秋菊想了一下,继续夸赞沈遮,“左相性格也好,做事也妥当,亲近百姓不说,总不会为难人,几乎是有求必应的。不过跟右相是死对头,这在整个京都城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倒是传奇。
可这么一号人在半夜断崖上乱跑,这就叫人怀疑了。
李思赞多了个心思没多问,扣着杏子吃糕点,随口问,“那他成亲了吗?”
“没有呢,之前皇上要赐婚的,可是后也不知怎么没了下文。”
李思赞点点头,脑子总想到那弹性十足的白……
“咳咳咳……”
她被杏子的汤汁呛到了,一顿猛烈的咳嗽,顺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吓的秋菊直接扔了杏子不剥了,“小姐啊,杏子可酸呢,您少吃的好,我不给您煮茶了,怕伤了胃。”
李思赞呵呵傻笑,“没事没事,继续。”
这时候外面就有人抬着东西进来了。
“可是李小姐?”
李思赞点头,“不过我是李思赞,不是李佩。”
那人一拱手,“小的找的就是您呢!”
为首的是个长相平平的小厮,穿着普通的布衣,腰上却挂了个醒目的牌子,上面清晰的印着‘赵’字。
男子回头摆摆手,跟着就有人抬着大大小小的七八个箱子进来了。
那小厮唱歌一样一字一字的说,“珍珠一箱。珊瑚一个。夜明珠两对儿。玉石排风一扇。墨扇一对儿。金丝布料两卷。黄金一百两。哦,这里……李小姐,这是相爷单独叫我交给您的,要收好啊!那您过过目,小的这就回去交差。”
李思赞盯着这些东西,白白茫茫一片,在白日光下闪着金光,刺的人眼睛有些酸痛。
她愣了会儿神才点头,摆手说,“去吧,去吧!”
手里是一封书信,封皮什么字都没写,没有封口。
她好奇提着信封在阳光下照了照,不小心倒扣过去,落在地上一片手帕。
手帕不过是普通的蚕丝,但是在角落上的字却叫她怔住了。
“沈!”
记得当时摔下山去,把沈遮从溪水里面拉出来,她好像是用自己随身的手帕给赵遮擦了脸,不过那么一个小的动作,自己都没放心上。
回到李府后,身后总有秋菊跟着,她也不用在意手帕扇子这些东西,反而习惯了空手到处走。
不想,如今帕子回来了,却不是同一条。
她有些怪异的揉了揉帕子,自然揣进了袖口。
程柔慧这时候走了过来,一脸的欣喜,“女儿,这都是谁给你的?”
李思赞哦了一声,回头看满院子的箱子,外面写了字。
她一一走过去看完了告诉程柔慧,“娘,都是相爷送来的,一部分是给你的,剩下的是我的。”
她抓了一只个头不小的珍珠在手里把玩,沉甸甸的,心也跟着沉甸甸的。
这感觉,真怪!
“女儿,你认识相爷?”程柔慧这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其中滋味。
李思赞已经同意去选妃,可怎么又认识了左相大人。
这里面怕不会有人变故?
如果李伯福不央求着李思赞去选妃,或许真的跟那左相大人有什么也未必是坏事,可如今不能出尔反尔啊!
左相更是李伯福的伯乐,一把手提拔了李伯福,这关系总也觉得乱上加乱不好收场。
她担心望着李思赞,只想听到确切的回答。
李思赞反而模棱两可告诉她,“就是认识啊,不小心遇见的。左相大人送我东西,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手帕又是怎么回事?
程柔慧越想越是心里不安宁,抓了李思赞的手质问,“女儿,你跟娘说实话。”
李思赞往程柔慧担心模样,猜她肯定是心里多想了。
于是无奈笑起来安慰,“娘,我都答应去选妃了,就不会反悔,我跟左相没什么,这真的只是左相大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送的一点心意。”
“真的?”
李思赞点头,“当然了。”
就算得到这样回答,程柔慧也是心里不平静。
选妃终究不是好事,她不想李思赞去,又必须叫李思赞去,这矛盾心里剪刀一样戳在心口上,时不时剪上两三下,一直寝食难安。
过了晌午,欢宴也快结束了,秋菊从院子里跑回来给李思赞送消息。
“小姐,前边都结束了。老爷说老祖宗跟二夫人要回来了,现在两位小姐都到了家,我们该过去看看的。大夫人也去了!”
大夫人?
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弯来,李思赞愣了片刻才想起来,现在的大夫人不就是她娘嘛。
“哦,是该去看看。”
二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李菁,十五;小女儿叫李羡,十三。
两个姑娘生的标志,都是丹凤眼,高鼻梁,细长的眉眼,薄唇。
李菁阴郁一张脸,小小的脸上拧了个难看的眉头,站在李伯福身边,手里的手帕已经拧成了一团。
“女儿,过来。”
李伯福高兴的不行,热情朝着李思赞招手。
“来来。爹叫你认认人。”
李伯福回头指给李思赞瞧,“这是你二妹妹,这是你三妹妹。”
等指到李佩跟前时候,顿了顿说,“李佩你也见着了,她毕竟年长你三个月。以后就是你姐姐。”
李思赞也是大方,笑容可掬,一一问好,“李菁妹妹好,李羡妹妹好,李佩姐姐好。”
声音甜美,笑容甜腻,可叫李伯福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声大赞,“好好好,哈哈……”
他亲切拽着李思赞坐在自己右手边上,对左边的程柔慧说,“娘也在回来的路上了。现在一家人都在一起,全家欢喜。看对了,我听说相爷都送送了不少好东西?”
李思赞还没回话,坐着喝茶的李佩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模样,一张脸蜡黄。
这一天跑了不下二十次茅房。
看了大夫也吃了汤药,可就是不见好。
大夫说,这样子下去,如果还是不好起来,整日跑茅房的话,怕是不出五天人就被拖累死了。
李佩到现在还一口气窝在心口,见到李思赞更是恼火,竟然还听说左相单独送东西给她,这就更生气了。
她撒娇对李伯福说,声音更是温柔的能捏出水来,“爹爹,祖母还没回来,家里缺个主心骨,总觉得不安宁。如今姨娘也回来了,妹妹也都在,今日这欢宴也结束了,不如放了咱们回去好好洗洗,哎呦,可要勒死女儿我了呢?”
李伯福哈哈大笑,高兴满意,夸赞李佩懂事乖巧,一早上起来帮助家里忙上忙下。
“也对也对,你们祖母还在回来路上,且不急着吃团圆饭,你们该回去休息休息,一切等你们祖母回来再说,哈哈哈……”
李伯福先带着程柔慧离开了,屋子里剩下几个女儿家,李誉这几日都不见人,今日更是推脱说店里有事回不来,只中途跑回来看看就走了,如今李佩身边无人帮忙,李伯福更是不给她做靠山,一直坚持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也因为再一次中毒绷不住了。
她脸色沉下来,这话有些阴阳怪气,“有人欢喜有人忧,李思赞,你得意了?”
李菁早闷了一肚子的火,早听母亲跟祖母两人唠叨了多日,在外回不来不成,父亲更是偏心叫一个瘦马的女儿做了家中嫡女
她也本就是肚子装不下事的人,翻脸就骂,“李思赞,你算什么东西?”
“啪!”
李思赞走过去拽着李菁的头发,甩手就是一耳掴子。
拍的李菁浑身一怔。
“你,你打我?”
李思赞扬了扬下巴,“打的就是你,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我还觉得打的轻了呢。”
“你,你……”
李思赞呵的冷笑,“我什么我,有本事还手?我弄不死你。这个家不管如何,我跟我娘已经过来住了,你不服气给我憋着,嘴巴放干净点。你瞪什么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