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便把话挑明,秦桓假装若有所悟的说道:“啊,要真是这样,也就能解释歹徒为什么没有再犯案了,可又看不懂,歹徒来自哪里呢?”
“来自哪里?是啊,好像从天而降的,竟然没有记录。”
秦桓小心翼翼的说道:“有没有可能记录被删除了呢?”
“删除?这可是只有最高委员会成员才有的权限啊!”
秦桓马上慌张起来,赶忙解释说道:“姐,我可不是怀疑委员会成员啊,绝对没有这意思,就是随口一说,千万别当真。”
话说到这份儿上,费芝想再往前试探一步,假装无所谓的说道:“老弟,我们是一家人,闲聊嘛,何必这样在意呢?对吧?关起门来说话,说完就丢,大可不必太在意,家里还是私密空间嘛,再说了,既然有可能,那就该试着找找答案,你我作为最高委员会成员,有责任为安全区的安危承担责任,不然,我们不是成了在其位不谋其事吗?”
听了费芝的话,秦桓从假装的慌张中缓过来,笑说道:“对,姐这话对的,在其位谋其职,对的。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要是每个人都像姐这么有责任心,世界一定会更美好的。”
双方大致都明白对方心意,但信任的建立不是靠几句话能达成的,人面对自己安慰之时,谁能保证不背叛呢?
费芝知道,秦桓是从事科研工作的,他肯定有更多的发现,此时还不是能扳倒洛家势力的时候,纵然找出洛烟、洛曳万般违规、错误,两人已经死了,事情联系不到洛家其他人身上去,就算有,他们也可以推给死人,到头来蛇没打着,反被蛇害了,那就不值得了。
费芝似故意岔开话题,又似提醒秦桓:“唉,都羡慕你我为高权重,其实你老弟这些天是有体会的,无聊之极,还不如从前自由。一个人,势单力微,还是啥也干不了,其实人和机器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机器聪明呢。”
秦桓默想着费芝的话“势单力微”,马上明白费芝这看似抱怨的话的其中深意,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庆幸费芝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又如此的沉得住气。秦桓马上明白了,就算查出洛烟、洛曳诸多错误来,洛家势力在,防御执法队牢牢控制在洛家兄弟手上,凭借自己和费芝的力量,完全是以卵击石,从前的那些人离奇死亡,洛家也能让自己和费芝死亡,想一想,太可怕了。
秦桓识趣的感谢道:“姐才是深谋远虑的人,今天没白来,从今往后,我对姐定然是无不佩服的,来,我敬姐一杯酒。”
费芝点点头,知道这是秦桓在暗示自己,等时机到来,愿意一同谋事,又轻松的说道:“老弟,以后有空常来往,你我是一家人,凡事相互照料一些,总不至于太孤独。”说完,费芝用手指头在桌面上画了三横,又抹掉。
秦桓会意的点点头:“是啊,多些朋友,才不会孤独,姐,今天就不打扰了,你早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费芝站起来,叮嘱道:“歹徒还没归案,小心安全,以后随时来坐坐。”
“好的,姐,放心吧。”
自发生洛烟、洛曳、王元替三人被杀的事情后,最高委员会成员出行,又配备了三架全副武装的无人战斗机和六名智能机器战士。
回到住处,秦桓对这次登门拜访非常满意,基本可以切断,费芝也发现了洛烟利用连接访问桥与外面连接,并且删除了内容记录。从言语试探中,两人已经默默结成同盟,只是“势单力微”,还需要等待时机。
临走之时,费芝在桌上画了一个三字,秦桓往返回味,揣摩着:“费芝的意思是联合三个杀手?嗯,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三个杀手并不乱杀无辜,又还能对抗防御执法部的追捕,能力显而易见,这三个人确实是可以联合的力量。”
费芝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找到犯错的证据,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力量,自己无论多正义,都将是不堪一击的失败者,只有拥有与之抗衡的力量支持,振臂一呼才有人响应,谁都是血肉之躯,谁都惧怕死亡,特别是安全区里的人。
为了安全起见,费芝希望秦桓能与三个杀手取得联系,一来是想降低自己的风险,二来秦桓也更方便。人口生活次序部在安全区内拥有最大的权限,以秦桓的聪明才智,费芝知道他肯定有办法。
秦桓一直在观察三个杀手的行为,虽不能确定三人身上的神秘力量是何来由,十几天以来,没有发现三人再杀害一人,基本可以判断这三人不是善恶不分的坏人。
十几天追捕没有结果,根据大师姐洛晨指示,让洛天想办法再栽赃几桩命案给三人,以让安全区内的人对这三人怀恨至深。洛天、洛鲲本是邪灵,心中无丝毫慈悲之心,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是极其容易的,但是要栽赃给桑吉三人极其的难。
安全区内的每个人都有芯片植入,每时每刻的行为都在智能系统监控之中,加上杀人事件通报以后,所有人几乎都不怎么出门,需要出门的事情都让机器人代替,关在家里也不无聊,内容丰富的仿真体验式游戏里有无穷的乐趣。
桑吉辛饶三人不靠近居住区,洛天、洛鲲要杀人很容易,要栽赃很难。
依朝洛彻底龟缩起来了,活得越久越害怕死亡。他知道离魂刀的厉害,两个弟子就是前车之鉴,一旦魂飞魄散,煌煌宇宙之中的一切都将跟自己再没有关系,甚至都找不到存在过的痕迹,这是非常让他恐惧的。想回暗水找泊相婆帮忙,又担心喜怒无常的泊相婆会惩罚他,枯骨幽蓝火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洛天和洛鲲更是不敢亲自去抓捕三人,只躲在重兵把守的防御执法部发布指令。既然师傅和师姐们都没有办法,他们两个就更没有能力挑战离魂刀,想离开防御执法部,躲到师傅那里去,又一直没有等到师傅的命令,面对可能遭遇师姐魂飞魄散的结局,洛天、洛鲲不再觉得拥有的权力等等有什么意义。
安全区内有离魂刀,外面有拜月弓和那个长着角的怪物,依朝洛及其弟子一时陷入绝望之中,感觉好像随时都会被消灭,这种担心和焦虑萦绕在灵魂中,惶惶不可终日。
另一边,桑吉辛饶、瞿叶馨、李戈儿三人越来越得心应手,从最开始的害怕智能武器,十几天周旋下来,越来越轻松了,三人商量着准备反击。
洛天、洛鲲二人一直没出现,瞿叶馨想着应该直接杀到最高委员会的殿堂里去,与洛天、洛鲲两人当面对质。
硬冲硬打虽然能奏效,但是会造成无辜的人伤亡,桑吉辛饶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又一天清晨醒来,三人穿过藏身的石缝,瞿叶馨显得很乐观,在溪水旁洗漱完毕,看着雾蒙蒙的丛林,伸展身体,说:“昨晚我做了一个好梦,今天必有好事来到。”
李戈儿百无聊奈的说:“还是想想今天往哪里躲吧,好事,我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好事降临,桑吉也太慈悲了,我看完全可以杀进去,叶馨那个注意挺好的,起码能让他们先乱阵脚。”
桑吉辛饶又安慰说道:“戈儿、叶馨,你们相信我吧,我们目前这做法才会真正的让他们自乱阵脚,我们越是不出手,他们才越是恐慌,而且我们每天还得与他们照面几回,不能让他们忘了我们的存在。”
瞿叶馨说:“是,你是修行大德,我们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啊,这日子也确实无聊,完全就是野人了。”
李戈儿接着说道:“是啊,也不知诺兰他们在做什么,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瞿叶馨说:“这可以放心,桑吉与秋子灵魂相通,真要有什么危险,不会不告知我们的,是吧?桑吉。”
桑吉辛饶显得很安宁:“是啊,他们现在队伍越来越壮大了,流浪者家园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防御战队,智能系统也有了初步成果,我们再拖些时间,给他们多争取时日,流浪者家园会越来越好的。”
李戈儿看着桑吉辛饶:“桑吉,昨晚你又灵魂出窍去看了?孩子好吗?”
“放心吧,都好,趁现在依朝洛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正日夜不停的加紧建设,四面八方的流浪者源源不断的汇聚去,机器狼也消灭得差不多了,想来依朝洛这些恶魔害怕了。”
瞿叶馨想问问赵月明的下落,想想又没有说出口,问道:“文秋姐和诺兰的头发长出来了吗?”
“这事更急不来的,秋子让我带话给你们俩,说你们两个辛苦了。”
李戈儿很是感性的说道:“唉,我们这算什么辛苦啊,真是难以想象,诺兰和文秋姐没有头发的样子,她们才是真辛苦。叶馨,你不该再恨赵月明的,他救了大家,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别跟我提这个人,恶魔永远都是恶魔。”说着,瞿叶馨独自沿溪水边走出去。
李戈儿对着桑吉辛饶无奈的伸伸舌头,翻眼看看瞿叶馨,刚想喊住,桑吉辛饶说:“让她去吧,谁让你又提起她的伤心事呢,叶馨虽然没有鸠溪的千里眼顺风耳,但是也不差,有危险她能知晓的。”
“唉,不知叶馨怎么想的,赵月明从前是被邪灵所害,他和曹斌都是受害者啊,况且赵月明救了大家,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何就不能重归于好呢?多么难得的爱情啊。”
听着李戈儿的唠叨,桑吉辛饶无言以对,瞿叶馨无法原谅赵月明,主要还是她姐姐瞿鸠溪再也回不来了,至少可以再做几千年的好姐妹,也是唯一的亲人,这种伤心她的体会自然不同。
自从桑吉辛饶带回赵月明营救大家的消息后,瞿叶馨更加难受,本来心里对赵月明就是恨,势不两立的恨,偏偏赵月明又回来了,而且是以大家的救星面目回来,瞿叶馨的心变得更加沉重。往日的爱恋又从记忆里跳出来,与恨交织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瞿叶馨想:“原谅,那姐姐呢?谁能把姐姐还给我,咱们姐妹十来岁没了爹娘,如今姐姐也没了,怎么原谅?一切都是赵月明和曹斌这两个恶魔造成的,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每当想起姐姐,瞿叶馨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唱起:
古桥头,
笛声旧,
溪倒流。
笑语里,
又有多少泪在流。
荒野草庐,
寒窗雪舞,
独刻残碑,
红尘一别千年后。
曾放纵:推杯换盏到天明,青春华年岁月酬。
世道迢迢,
浪子辈出,
尽惜手中杯,
漫笑荡涤后。
清澈透明的溪水缓缓流淌,伤心的人看着带着晨露的娇艳野花,花也不再香,逝去的人不知道活着的泪水会流多久,瞿叶馨知道,姐姐不是鱼良生,灵魂没有沧弦星魄的护佑,再也不能琴唱和鸣了,唯一泪水是给姐姐流的。
不知不觉,瞿叶馨走出了一段距离,猛然想起桑吉辛饶不让离开离魂刀的保护范围,才赶快调转脚步。刚要施展自己的极速回去,看见溪水岸边的石头上有一张白色的东西,为提防陷阱,瞿叶馨慢慢靠近过去。
智能科技已经普遍应用的时代,纸上写东西这件事早已消失,从前的书已经被当作文物保管起来,瞿叶馨捡起一根树枝,慢慢挑起那张在晨雾中湿透了的白色东西,发现是一张白布,上面有字。
瞿叶馨把白布铺平放在石头上,只见白布上写着:道?秦。瞿叶馨环顾四周,想:“这是谁留下的呢?给我们的吗?两个字,一个问号,什么意思呢?”
把白布拿起来,仔细大量,布被露水打湿了,字显得有些散,布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一块,看着像是新的,很可能是昨夜掉落在这里的,瞿叶馨突然明白了。
桑吉辛饶和李戈儿见瞿叶馨箭一般的射了回来,吓一跳,以为追捕的机器人到了,却见瞿叶馨兴高采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