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1章 雨季
杨千意2025-07-02 20:104,182

早上起来,启照辛把各个队长叫道议事厅里,只是一般议事,依朝洛没有来,他正专注教授新手的徒弟洛烟、洛天、洛鲲,不久的战争需要更多的得力干将。

  启照辛召集大家也不为别的事情,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这样的议事,启照辛通过精确测算,告知大家明天开始,昆仑进入雨季,各区域队长要做好放涝工作,沟壑里的枯枝败叶要在今天清理干净,各家各户都要打扫干净,食物类的要搬到高出,储存的肉类要开始进行烘烤去潮气。

  明天一早,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从黎明时在祭天台周围等着,在第一滴雨落下来时开始全体祭天,所有祭品又启妙先带人准备好。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河洛族人从四面八方赶往巨大的祭天场,人山人海有整齐有序,每个人都盛装出席,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慢慢往祭天台靠拢。

  依朝洛在弟子们的伺候下,用芭蕉叶勺起老泉水进行着全身淋浴,完毕后穿上族长特有的装扮,头顶着三尾白虎毛皮冠,背后背着夺浪斩,在弟子们的簇拥下慢慢走向祭天台。

  大巫师启照辛也一切准备妥当,拿起祭天杖,等待着族长的呼唤。

  启妙先带人在启天台最后检查一遍,祭品、祭旗、祭物、祭台等物品一一过目再次核对,天神像、天人像、火神像、水神像、风神像、地神像、山神像、先人像、第一代族长像、历代族长像、母神像、战神像、瑞兽像、四方像一一再看过。

  启妙先再看台下各队是否人数到齐,队长都站在前面,黑压压几万人,启妙先特意亲自看看依桥那队,依桥死后队长由洛鲲担任,这是族长的决定。

  依朝洛慢慢而庄重地走上祭天台,先对诸神像一一跪拜,再切下一小块肉来吃了,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喊道:“通天者,告天者,祭天着者,诸神护佑!”

  台下几万人也都跟着喊起来,声音把大地都震撼了,连喊九遍以后,所有人都跪下,依朝洛在台上,跪在诸神像前。

  启照辛缓慢地等上祭天台,双手高高举起祭天杖,在台子中央站定,默念祭天咒语,等待着第一滴雨落下来。

  以前大巫师的测算从没有差错,今天不知为何天气好像完全没有要下雨的征兆,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但所有人在雨没下来时有都得跪着,族长也不例外。

  长时间的等待,大巫师更不好过,他要一直用双手举起祭天杖,还要一直念祭天咒语,眼看着祭台上的大旗杆影子都快垂直了,依然是微风轻抚,天气晴朗,大家不只跪着累,还很饿了,从没有祭天等过这么久,而且天上一丝乌云都没有。

  启照辛默默想着,难道测算错了吗?雨早该下来了才对啊!

  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所有人都全身被汗水打湿,嘴巴异常干渴,族长依朝洛尤其热,他头上还带着三尾白虎冠呢,能不热吗?但是祭天是每年最大的仪式,也是最为重要的仪式,族长不只要亲力亲为,更不能有任何异常举动,否则整个族都会被老天惩罚,所以依朝洛也与大家一样,而且更遭罪。

  每个人也都没有丝毫怨言,也不敢有丝毫怨言,谁敢得罪天呢?都默默祈祷老天赶快降下雨来。

  又等了许久,大旗杆的影子已经斜了三分之一,突然一道闪电划破晴空,紧接着一声巨响的雷声震颤大地,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但又跪着不敢动,再接着第二道闪电,大旗杆上的旗帜被闪电点燃,雷声滚滚,所有人都被眼前景象吓坏了,天火烧旗,这是不好的预兆啊!

  也没有人去灭火,启照辛也没动,任它烧去,几个人才能合围的参天大树旗杆也烧起来,在空旷的旷野里像一个巨大的火把熊熊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火星在空中飞舞,因为高度太高,飞舞的火星还没落地都熄灭了,不然整个人群可能都被点燃。

  又是几道闪电,雷声滚滚,雨几滴几滴地落下来,打在跪着人的背上啪啪直响,紧接着突然狂风大着,狂风卷起枯枝败叶把几万人淹没在一片混沌之中,雨滴越来越密,启照辛才大声喊道:“苍天护佑,苍天护佑,苍天护佑!”

  所有人都跟着喊了三遍,这时大家才站起来,都在瓢泼大雨中狂欢起来,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疲惫,各队长带人把台上的祭品拿下去分给大家,大家一边吃一边在雨中狂欢。

  只有依朝洛和大巫师狂欢不起来,天火烧了旗杆,这是凶兆,难道老天在警示着什么吗?

  此刻依朝洛非常自责,老天要惩罚一个族群,一定是族长做得不对,没有管理好族群,做了让老天不高兴的事情。依朝洛暗暗想:“决定已下,老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惩罚,事情做定了,谁让你让姜央穆桖得到沧弦星魄呢?我们河洛就不配吗?”

  启照辛更加联想到依朝洛最近的所作所为,现在老天都不高兴了,依朝洛还要一意孤行吗?是该好好反省的时候了。

  大家尽情欢乐,进入雨季,所有捕猎活动都要停止,采集工作也得停止,在老天滋润万物之时,所有人都不得进入丛林,这个时候要让万物吸取雨水的滋润,让动物们尽情繁殖,所有人也得以休息。

  昆仑的雨季要经历两次月亮的阴晴圆缺,这两个月大家都吃早早备下的食物,待在家里团聚一起自娱自乐,更是大家相互交流的好时候。

  雨季里,所有人都要尽量少吃些,用这样的方法来感谢上天的眷顾,和感谢上天赐给人类的一切。

  每到雨季也是巫师最繁忙的季节,因为到处潮湿,蚊虫细菌大量滋生,造成很多人得病。

  巫师在族内除了占卜祭祀,主要还要负责为病人驱魔治病,配制药物。

  河洛祭天时遭遇天火烧旗杆,很多人都相信是老天要开始惩罚河洛了,一些老人们更因此担忧而病死。

  渐渐的河洛族中传言越来越广,最开始只是讨论老天为什么要对河洛降下不吉之兆,渐渐的传言演变成大家讨论族长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情,招惹到老天不满,以至于祭天时烧了旗杆。

  当依朝洛的弟子们把传言告诉他时,依朝洛反而没有因为传言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句:“别放在心上,别因此而阻止传言,祭天时天火烧旗杆是事实,所有人有目共睹,作为族长,就是该为这件事负责,我也在反省自己,你们也要提醒我不要做让老天发怒的事。”

  弟子们对师傅的话当然没有怀疑,渐渐地就不再关心传言。

  以前每年雨季也会造成很多人得病或瘟疫而死亡,特别是身体差的,受伤的,但今年自从发生了天火烧旗杆,那家死人都会联系到是上天在报复这件事情上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结,因为年纪最大的人都没见过老天这样发怒。

  雨季同样也困住了姜央穆桖,本以为等阙望病好以后自己能脱身,好去趟海棠谷,看看自己已经成年的女儿姜央达娃。

  阙望在祭天的头一天才终于好点了,在巫师姜央娥的全全准备下,大巫师阙望为姜央部族举行祭天仪式,随着雨落下来,大家都不能再顺便进入山林,族长也不可以,姜央穆桖只能把去海棠谷的计划推到雨季之后。

  连续不断的下雨,部族内部很多事情需要调节、帮助,倒塌的房屋要修缮,死的人要火化,闲下来后大家聚在一处矛盾也比平时多,族长更是不能安生。

  海棠谷的人也想不到依朝洛在雨季前都没有放姜央达娃回来,进入雨季就更不可能了。海棠谷的人并没有雨季不能进入山林的讲究,但知道其它部族会有这个习惯,所以在雨季里也不会想着去打搅别人。

  海棠谷的雨不多,有时零星地下阵小雨,四季如春的海棠谷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但自从姜央达娃被抓走后,每个人都心里蒙着一层阴影,海棠谷再不是以前无忧无虑、快乐如天堂的海棠谷。

  雨季里闲下来,也不用出去打猎,启一每天都来河依洛家里,陪着说说话,一起做饭吃。而河依洛比任何人都更加忧心如焚,总感觉河洛族随时都会面临大灾难,尽管启一关心又开导,但是河依洛完全没有心情对启一的爱做回响。

  隔墙有耳,很多话不能明说,启一知道河依洛一直想找机会夺回家传的族长之位,也愿意帮助她去实现梦想,但这梦想谈何容易,依朝洛的能力大太多了,就算没有夺浪斩,一百个河依洛也打不过依朝洛。

  河依洛等待实现梦想的机会已经二十年了,眼看着自己变成了中年人,距离梦想还只是停留在梦想最初的地方,长时间的等待虽然没有消灭河依洛的斗志,但让河依洛更加想借助外力来推翻依朝洛,而且这主意越来越坚定。

  晚上很晚了,启一刚要离去,河依洛叫住启一说:“启一,你愿意为我冒险吗?”

  启一把门又关上,反靠着门站着,看着河依洛回答道:“当然,我愿意为你冒任何风险。”

  河依洛说:“那好,我想出去一段时间,你能帮我掩护吗?”

  “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做什么,我担心你。”

  “我知道被我们关起来的女娃娃,她是姜央穆桖寄养在海棠谷的女儿,我想趁现在雨季,去趟姜央部族,给姜央穆桖稍个信。”

  启一拉着河依洛坐下来,关爱地说:“你的事我都会支持你,但这件事太危险,先不说会不会被族长发现,我们离姜央部族万箭之遥,需要穿越昆仑丛林,你一个人太危险,我经常进山林去围猎,我知道山里有多危险,凭你一人是绝对到达不了姜央部族的。我知道你的用意,但现在是雨季,姜央穆桖不可能带军出征。”

  河依洛有些生气地说道:“我等得太久了,我们不借助外力,根本不可能实现梦想,我们怎么努力也打不过他和他的弟子们,难道还要等下去吗?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想了很久,与其这样等下去,不如冒险做了再说,总比完全没有希望的等待要好。”

  启一自己也没有不冒险的办法,想想后说道:“与其去姜央部族报信,不如救了女娃娃出去借兵,或许成功几率更大一些,你说呢?”启一知道河依洛不想再等了,自己也等了河依洛二十几年,爱了二十几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见河依洛态度坚决,自己也就愿意冒险。

  河依洛说:“你的这办法我也想过,就是要大家都跟着我冒险,我又有些不愿连累大家太深。”

  启一听河依洛的意思,是已经暗地里联系了一些人一起干,说:“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次天火烧旗杆,已经有很多人对族长不满,只差带头人现在你来做这个带头人吧!洛曦不可能时时都守在地牢,就人出来不难,难的是救出来后,我们也不能保证女娃娃会说服海棠谷和姜央部族帮我们,要是她回去后不管我们,那我们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河依洛信心十足地说:“这我早想好了,我们去救人,但不要真的把人救出来,只是让女娃娃知道我们去救了她,但能力有限,救不出去,让她拿出信物来交与我们,我们参与救人的人一起逃出河洛去,去投靠海棠谷和姜央部族,告诉她们,我们想救人,但没救出来,现在河洛族也回不去,请他们帮我们回去,并夺回族长的位置。这样的话,我们几个人一起就能穿过昆仑丛林,去姜央部族求救。”

  启一问:“还有谁愿意参加?”

  “你算一个,我,河温带几个人,河邦也愿意带几个人参加。”

  “河温倒是可靠的,河邦这人平时我看他对族长很服帖啊,现在族长还把渊骨火放他那里保存着,这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们早已理好几个计划,他们只等我下决定了。河邦有渊骨火可以隐身去见那女娃娃,他拿到信物后,我们只佯攻一下就逃出河洛去,这样我们也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河依洛信心满满地把计划告诉启一。

  凌晨时分,河依洛悄悄把河邦、河温通知到自己家里。

继续阅读:第0152章 午夜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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