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良生自己抽着烟斗,望着荒凉发呆;曹斌也心情沉重,想着自己也曾遭遇家庭变故,同样命运多舛,自己遇到瞿鸠溪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这缘分也是因果注定的吗?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白烟转眼消失不见。
三个人正在各自冥想时,瞿鸠溪突然跑到三个男人身边说:“这真是冤孽啊!你们刚才讲的故事太感人了,看来秋子义无反顾地爱上登珠师傅是有根据的,是李灵儿报阿水的嗯哦!”
登珠惊奇说:“知道你听力不一般,但这么远还听得这么清楚真是奇了,以后都不能说悄悄话了。”
鱼良生与曹斌相视一笑,鱼良生说:“惨了,我们私下夫妻的悄悄话都被你听见了,你不觉得羞吗?”
瞿鸠溪无奈地说:“你们现在知道我的痛苦了吧?放心,我才不想听你们肉麻的悄悄话呢!快继续说李灵儿的故事吧!”
登珠说:“故事说完了啊!现在是怎么办的时候,我们苯教唤醒灵魂的办法对她不一定有用,所以不敢轻易使用,万一把她这一世弄成傻子我就罪过大了,就算有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万一知道后执念更重时我还脱不了身啊!”
瞿鸠溪笑说:“你是佛,不就是该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精神吗?”
登珠说:“问题是我牺牲了自己也未必可以成全秋子,况且还要让她帮你们去玛旁雍错湖唤醒桑吉辛绕,你们不需要了吗?”
瞿鸠溪点头说:“对啊,对啊,这怎么都忘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斌问:“有什么安全一些的办法吗?”
登珠说:“最好是带她故地重游一回,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把前世之事在发生的地方告诉她,让她自己想起来,加上有我在就万无一失了。当然了,这个过程可能要麻烦很多,需要一定时间,灵魂记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突然找回的,要有一定程序,还要有合适的机缘配合。”
鱼良生问:“应该先让她想起姜央达娃还是李灵儿呢?还是说只要找回灵魂记忆,所有的灵魂记忆都会同时记起。”
登珠说:“这就要看机缘了,按理不会这么简单,她没有入定修行的经验,要找回一世的记忆也很难,看她隐藏的愿力有多强大了。像我这样的人,也不过几千年灵魂记忆,就算像绒嘎巴上师那样能有几万年灵魂记忆的人,也未必就真的了解灵魂记忆多少,必定几万年时间放在亿万年里,只是一个点。”
瞿鸠溪说:“如果只能找回一世记忆,登珠师傅会帮她找回哪一世呢?要只能找回李灵儿
,阿水与李灵儿的恩怨或许就能了结,但我们要姜央达娃去玛旁雍错湖唤醒桑吉辛绕的事可能就得另想办法,或者有不用姜央达娃也能唤醒桑吉辛绕的法子。如果只能找回姜央达娃的灵魂记忆,那我们的事情可能就简单些,可登珠师傅与李灵儿的因果就没法了结啦,说不定秋子还要承受以前同样的命运,这样的话秋子就太可怜了,我们又于心何忍。灵魂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懂,还得是登珠师傅决定。”
瞿鸠溪思路单一,想的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没有想过同时兼容性,故意也是事实上灵魂的事情不懂,选择题只能让登珠做。两样都难以放弃时,对必需要选择的人来说是残忍的,瞿鸠溪首先把这残忍的事情交给了登珠。
登珠说:“当然要都找回来,但是要先找回李灵儿,这样才能解了她现在的执念,再想起姜央达娃也就容易些,我们能帮她找回灵魂,对她灵魂修复也是有很大帮助的,眼前没有办法时你们对她好些,多关心陪伴她,秋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啊!事情我已告诉宇文秋,诺兰与叶馨、赵月明都可以知道个中缘由,但千万先不要让秋子知道,我再想想怎么办,你们也想想。”
鱼良生说:“主要靠你了,我们对转世这回事情完全不知道,连自己的灵魂都没搞清楚呢!”
瞿鸠溪说:“是啊,登珠师傅,你也帮我找回前世记忆,看我上一世是谁,有什么出彩的经历。”
鱼良生说:“这不用为难登珠师傅,我知道,你上一世肯定是头猪,看你贪玩又好吃。”
瞿鸠溪说:“不理你了,你才是猪呢!”说完又回去与大家坐在地上一起休息,瞿鸠溪知道了李灵儿、姜央达娃就是陈楚秋的事后,自己对陈楚秋特别同情又特别关爱。
陈楚秋是个直接而简单的人,哭过之后就又很快恢复开心模样,大家又启程出发。
去嘉峪关的路上,鱼良生边开车边给诺兰讲起陈楚秋就是姜央达娃的灵魂转世,也就是李灵儿的灵魂转世,宇文秋与登珠坐在后排,既然说起此事来,宇文秋又接着鱼良生的话把李灵儿与阿水的故事说与诺兰听。值得欣慰的是找到了姜央达娃的转世灵魂,也不用赵月明辛苦做复原视频,大家都为陈楚秋的几世中同样悲苦的命运感到悲伤又可怜。
诺兰听完后说:“看来绒嘎巴上师知道登珠与我们同来就一定会遇到秋子,这是注定好的缘分啊!”
登珠说:“亿万人群中能遇见就是有因果,能成为朋友或恋人、或仇人更是有因果,灵魂反复纠缠,如何能解了因果循环就看自己修为了。”
鱼良生说:“那我们这群人的因果呢?赵月明、曹斌与我们都是有因果啦?”
登珠说:“当然,我说与你们听你们也不会记得的,文秋姐修为好些也可能回忆得起一星半点。”
诺兰说:“你快给我们说说,看我们是否能找回千多年前里的记忆,我们一千多年都好好活着又没有转世自然是记得的,人与人之间真是有因果吗?”
登珠说:“先说诺兰公主吧,在今天的嘉峪关,当然你们南逃时还没有嘉峪关,但也有北周国在当时甘州设的关卡,还记得你们在过关时发生的事情吗?”
宇文秋看着外面熟悉的祁连山想想说:“记得当时我们要分批逃避关卡,离关卡二十来里外有一条大河,只有从河谷里趁着夜色逃过去,我们已经用木板渡过河去后发现诺兰与戈儿不见了,这可急坏了鄯头、齐叔与大家,我记得当时我与都尔突、朱玉音又悄悄回来找诺兰公主。”
诺兰想起来接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是我连累你们啦,我与戈儿走得慢些,落在后面耽搁一会儿,被一个在野外小便的军官抓住了,你们回来找我们时,又被官兵一起包围并关起来,我费了好多口舌,给抓我的军官讲我们是逃难的人,结果那军官良心真好,不只放了我们,还帮我们渡过了河谷。”
鱼良生玩笑说:“估计那军官看你与戈儿长得漂亮所以才动了善心,要我是那军官可就不放你们俩,这么漂亮的姑娘就留下来做夫人多好。”
登珠说:“未必呢?现在那河谷叫讨赖河大峡谷,以前叫呼蚕水,当时那个军官就是今天的鱼大哥。”
鱼良生笑说:“登珠师傅,你不会骗人的喔,你是修行大德,可不能妄语啊!难不成是因为这样子诺兰与戈儿就要嫁给我啊!”
诺兰惊讶地说:“天啦,竟然还会有这个因果啊!我当初就是奇怪,在沙漠里第一次见到鱼大哥时,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原来是这样啊!”
登珠说:“还不只这么简单呢?那军官被下属污蔑告发私自放走敌国犯人,告发他的人是想接替那军官的位置,军官被告发后发配到前线作战,没多久就战死沙场。而当时要与军官一起被发配的副职军官被免于处罚,因为军官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所以副职军官才免于处罚,那个副职就是还没成佛的我,我虽没被发配但也丢了军职。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多亏遇到一家放羊人收留于我,还把他女儿嫁给我一起继承她们家业,那个女儿就是现在的秋子,所以后来阿水救李灵儿也是为报恩。”
鱼良生说:“这么说来,登珠师傅与秋子不只一世夫妻的缘分了。”
诺兰感动地说:“老公啊,我与戈儿能对你好真是应该的,我回去要把这个故事告诉戈儿姐,我们以后更加对你好,戈儿姐得感动一辈子呢!还有,还有,想不到登珠师傅以前也与我们是旧识啊!”
鱼良生笑说:“说这傻话干什么?我已经很幸福了,我是记不起来前世的事的,连这辈子的很多事情都忘了。”
宇文秋叹口气说:“想不到军官放了我们能把他自己的命丢了,确实是难解的因果啊!一会儿去呼蚕水边看看。”
登珠说:“是啊,所以今天我要来帮鱼大哥啊,也算了一桩因果债,既帮了大家的事情,又了结一段因果,也会对我自己灵魂修复有好处。”
诺兰说:“那曹斌与赵月明呢?他与瞿家姐妹也有这样的因果么?”
登珠说:“祁连山上有个地方现在叫祁连县,在祁连山腹地深处,是祁连山里的绿洲,古为羌地,是通西域之要道,“丝绸之路”南线途经于此,有青海北大门”之称,美丽富饶又清静纯洁的好地方。你们后来往昆仑山回走的时候,在路过这个地方时,瞿家姐妹才十几岁,刚刚有个姑娘的样子,现在的祁连县是当年吐谷浑的地方,路过村庄时,瞿家姐妹长得水灵,被一对夫妻趁其不备在混乱中把俩姐妹绑回去,要给自己两个儿子做媳妇儿,他们家穷也娶不起媳妇儿。两个儿子倒是好心,见姐妹俩哭得可怜又苦苦哀求,就送了姐妹俩出去回到队伍里,山里太穷,后来这俩兄弟一辈子也没娶上媳妇儿,这俩兄弟就是现在的曹斌、赵月明。”
诺兰说:“是哦,当时好像两姐妹是走失过一两天哦,还把金淼淼急得不行。这叶馨还跟赵月明胡闹什么呢?都是因果轮回,报应迟早的事,我得好好给俩姐妹说道说道。”
在今天的嘉峪关西边七公里处有一个大峡谷,叫讨赖河,也就是登珠说的呼蚕水,也是明长城的起点,长城第一墩至今依旧残留在这戈壁滩里。
大漠戈壁中突然杀出一条大河让人看了极其震撼,不走到面前绝对想不到这沙漠戈壁中有这样宽阔的一条大河。秋天的河谷里只有很小的流水,但从近百米高的悬崖绝壁和长长的跨峡谷游览吊桥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波涛汹涌,大水奔流,河水两岸绿树成荫。
今天的讨赖河大峡谷两岸是荒凉戈壁,只剩下拍影视后留下的仿造军营。诺兰与宇文秋站在今天的大峡谷边虽看不到往日美景,但登珠的故事唤起曾经仓惶旧事来,还记得以前放自己过河的军营就在这峡谷旁边,还记得好心的军官分别时依依不舍的关怀,临行河边夜色里看不清楚的挥手告别,今天一切都回来了,好心的军官已变成今日自己的男人。这份情义是值得用一生去报答,诺兰一下明白了当初看到鱼良生那一刻起自己就动心的时刻,原来因果一直都纠缠着灵魂,哪怕过去一千多年依然会相见,依然会还这因果债,怎样的珍惜世界上遇到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一个人的渺小只能承担自己种下的因果。
走过吊桥,诺兰又把瞿家姐妹叫到旁边,说登珠讲起姐妹俩曾经在祁连山深处的遇险,瞿家姐妹回忆起兵荒马乱的逃难日子里善良的俩兄弟来,再想想自己今天身边的男人何止无限感慨,瞿叶馨感动地哭了,哭着说:“我真是不该任性,当初要是那两兄弟没有放我们姐妹,我与姐姐早已是一堆白骨了,真想马上回到赵月明身边,给他说一声谢谢!”
诺兰说:“珍惜现在,过好以后比什么都好,往事已不能改写啦,人生轮回的因果里总有相见之时,要懂得爱惜、尊重亿万人群里彼此的相遇。”
瞿鸠溪说:“是啊!还有可怜的秋子,我们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让她离我们而去,她千百世守候照顾被人,这一世让我们好好守候照顾她吧!”
夕阳照在戈壁上灿灿金黄,
故地重游的千年游子,
今又回到因缘际会的地方,
大地山川已不见当年模样。
冥冥之中牵着灵魂的因果,
把相爱的人,
又拉回到离别的渡口,
匆匆忙忙的岁月,
把多少应该珍惜的遇见消散,
最后都化成了视而不见的尘烟。
就算是雄鹰在头顶盘旋时,
也可能是爱人守候的坚持;
成群南飞的大雁
又是否是那一世与自己共同努力过的同伴。
擦肩而过的过客
也许就是上辈子的故旧。
朔风从祁连山巅的雪山吹来,
来时既带着寒凉,
还带着从前里足够温暖人心的旧事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