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霞光映得天空红通通,谷口方向没散开的浓雾在晨曦里分外神秘,犹如从天倾泻而下的乳汁被凝固在谷口,几支红色的海棠花从白色中探出头来,在清风中轻轻摇晃着,露珠从花蕊上跌落,消失在草地里;相反的谷底方向飞瀑轰鸣声隐隐传来,伴随着升腾起的薄纱在空中飞舞,微风带着清凉跃过海棠林,扑进人的怀抱,立时赶走昨夜的困倦。
海露在草木屋的厨房里忙碌,回头见海虹、海蔚、海遥都来了,嫣然一笑地说道:“三位师妹多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做好了叫你们。”
海虹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来,蹲在木盆前开始清洗往日在溪水边挖的老地果,秀发不时地淘气着滑落下来,溜进木盆里,海露见了走过去,温柔地把海虹头发拢一拢,说道:“怎么也不收拾好了再来做这些?担心师姐做不过来吗?”
海虹抬头对着海露笑笑,又低下头继续洗着。
海遥拿葫芦瓢接过空心树引来的清泉,喝了一口说道:“师娘都这么早给我们做早餐,我们怎么好意思继续睡呢。”
海露刚要伸手去掐海遥白嫩的脸,海遥身体如杨柳枝一般荡开去,咯咯笑起来。
海露对着海蔚说:“三妹,你们两个天天睡在一起,到底是谁把谁教坏的?你也不替我教训教训四妹,还是你被她伺候得舒服了,舍不得呗!”
海蔚坐在灶前添加柴火,打着哈欠笑说道:“大师姐,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海虹低头边洗边说道:“咱们姐妹还能有什么事不能做,就一个男人咱们也是不能想的,大师姐还不许我们做妹妹的相互舒服吗?”
海遥说道:“就是嘛,二姐说得对,只不过啊,二姐天天一个人睡,晚上都好久没来跟我们姐妹玩了,真是都说得我馋起来啦!哈哈哈。”
海露把切好的菜放进锅里,又骂道:“你们三个死丫头,整天拿大师姐开心,现在师傅闭关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海遥倚在门框上,开心地笑起来:“师傅闭关了,大师姐心里空落落的,也别拿我们当妹妹的出气啊!要实在寂寞得紧,我愿意给大师姐排解排解。”
海虹说:“对,对,对,师傅闭关期间,四妹要负责让大师姐的情绪保持良好,有半点疏忽就是你这个妹妹不周到。”
海露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真是弄不了你们,妹妹们怎么开心怎么说吧,大家都是被师傅捡起来的命,能活一世人也不容易,我们没早死在丛林中,算是最大的幸运,唉,我们都是曾经被遗弃的人,也不知生我们的母亲如何那样狠心。”
海虹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姐妹讨论无数次了,我看总要搞明白才好,这海棠谷周围也没有其它部族,只有河洛族,想来我们都该是被河洛族里某些人遗弃的孩子,可惜师傅不让我们接触外人,不然我真想去河洛族弄个清楚。”
海蔚赞同着说:“对的,二姐,你常常与大师姐出去打猎,二姐的功夫又那样好,有机会的话应该把这事弄明白,我与四妹是没出去过,要我有机会出去,我也得想办法弄清楚。”
海遥不屑地说:“想这干什么?我们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找到河洛族中去又能怎么样?要杀他们吃肉么?还是享受现在的生活吧,师傅不是教导我们,凡事都有定数和劫数,为那些事情纠结不值当。”
海露边掌勺边说:“四妹说得对,别为不必要的事情烦恼,我们来自哪里根本不重要,想来我们既然能被遗弃,就算不被遗弃也是奴隶,生我们的母亲也是奴隶,都是可怜人,现在日子多好啊,别想那些让自己烦恼的事。”
姐妹们闲聊着,直到吃早餐时,姜央达娃才睡眼朦胧地起来。
海露稍微叮嘱一番海蔚、海遥,带着海虹、姜央达娃、还有血狐,三人加血狐一起出海棠谷去打猎。
一直往山里走了好远也没见到一个猎物,三人坐下来休息,海虹感到奇怪地说:“真是怪了,这大半晌午尽然没有遇见半个猎物影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大师姐,你说是怎么回事呢?”
海露看看太阳光照射进林中的斑斑光影,说:“是啊,时间不早了,我们从没走今天这么远来打猎,也真是奇怪,猎物都突然消失了吗?”
姜央达娃却一点也不嫌烦,靠着血狐,依然高兴地说:“师姐,以前打猎很容易么?是不是今天带了陨火剑出来的原因呢?”
海露看看手中的剑,再看看姜央达娃和血狐,立即明白了为什么没看到半个猎物,瘫坐在石头上说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粗心,有血狐这灵兽在我们身边,其它动物早就躲开了,我们去那打猎物呢?这下好了,要饿肚子啰。”
姜央达娃一听,看着血狐质问道:“说,是不是因为你我们才没打到猎物的?”
血狐点头吱吱叫几声。
姜央达娃命令道:“你快去给我们捕猎物来,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带你出来,师姐们也该嫌弃你了,快去吧!”
海露、海虹在一旁看着血狐有什么反应。
血狐听了姜央达娃的话,转身,极快的消失在丛林里,速度那样快,那样安静地远去了,悄无声息,没有产生任何异响。
血狐走后,三人原地休息,没多久,听见有人声,海露赶紧示意大家上树隐蔽起来,这是师傅的教导,不能与其他人见面。
只听几个人边走边说,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洛曳有好久没有带消息回来了,我看她都快忘了族长交代的任务,别真把自己当成姜央部族的人了。”
另一个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小心你的舌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洛曳到姜央部族去做探子,还不是为了我们河洛族对付姜央部族,十几年了,洛曳她们该多委屈啊!”
“是啊,洛曳是我们族长的徒弟,忠心是不容怀疑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你们又嚼舌根,洛曳师妹昨天才带回过消息回来,说姜央穆桖可能最近要往这边来,族长才叫我们来巡视,只是我忘了把这事告诉你们了,你们又胡乱猜测我师妹,还好是我带你们出来,要是换个人,你们免不了皮肉遭殃。”
“知道了,洛曦姐,我就说嘛,没有重要的事情,族长怎么会轻易派你出来巡逻。”
女人说:“所以啊,要多留意林中动静,洛曳师妹探听到姜央穆桖有个孩子在海棠谷,具打探到的消息,姜央穆桖会在她孩子成年后来海棠谷接人,就是这段时间,我们一定不能放过这机会。”
“洛曳也真不容易,在姜央部族生活十三年,还要打听到这样隐秘的消息,真是不容易。”
另一个说:“洛曳带着我们族的宝贝渊骨火,能隐身,说不定是姜央穆桖自己说梦话透露了秘密。”
女人说道:“你们知道洛曳的不易就好,以后别乱说,我们把沿途机关再检查一遍,定要让姜央穆桖有来无回。”
“对,等我们族长夺了她的沧弦星魄,河洛族将直捣姜央部族,到时候我们河洛族就会是昆仑以北的最大部族。”
女人说:“这次一定不可失去机会,这几天族长将亲自出来拦截姜央穆桖,要是让姜央穆桖带回她那该死的孩子,以后我们再没这样机会暗算她了。”
“族长何不去海棠谷抓了那孩子来,让姜央穆桖拿沧弦星魄来换。”
另一个老一些的声音说道:“你们太年轻,海棠谷是轻易能进的吗?当年不周山熬月峰姬篁大师在谷口布置了迷阵,没有他的传授,谁也进不去,要不族长早就这样办了,何必等这十几年呢。再说了,你们还有所不知,族长曾拜姬篁为师,怎么可以去师傅的地方乱来。”
女人接着说道:“对的,而且进攻海棠谷就是对不周山不尊敬,要惊了不周山的大师、神人们,我们河洛族还有好日子过吗?要是这次族长把沧弦星魄弄到手,或许我们就不用怕不周山了。大家快分头检查机关,有被动物弄坏的,马上修好。”
三人在树上听得真切,姜央达娃尤其兴奋又激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师姐、师傅之外的人,而且听她们要暗算姜央穆桖,也就是自己的母亲。
虽然姜央达娃在海棠谷这十三年从没见过母亲,出生才几天就分别了,但心中一直盼望见到母亲那一刻,一听母亲就要来接自己了,姜央达娃更加感动,确认真如师傅爸爸所说,自己母亲是爱自己的,当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怎么能让这些人暗算母亲呢?
海露想拉住姜央达娃,却已经来不及了,姜央达娃攀爬、跳跃的功夫师姐们都不如,她在树丛中比猿猴还敏捷,都是在海棠林跟着血狐练就的本事。
姜央达娃悄悄跟着检查机关的人,没检查完一处,等检查的人走了后,姜央达娃就把机关彻底弄坏,然后又赶上前去跟着。
海露、海虹也只得远远地跟着,这小师妹可是师傅的心头肉,在师傅闭关期间,觉不能出了什么事情。海虹海虹也听到了刚才河洛族人的议论,对姜央达娃的行动很能理解,只是还不明白为什么河洛族要夺姜央穆桖的沧弦星魄,神器也能夺取吗?想这依朝洛族长真够贪心的,手段还这么卑鄙,但师傅交代不能管外面的事情,海露、海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看着姜央达娃做去。
几处机关检查完,洛曦带着一队人往回走,发现机关都被彻底弄坏了,马上明白是有人捣坏的,立即警觉起来。
洛曦暗中示意老者带两个人藏到林中去,自己依然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往后射出一箭,箭如流星般直奔草丛后的姜央达娃。
海露在树上看见后,心中一紧,却也不好叫出来,她和海虹都知道姜央达娃是第一次出谷,没有实战经验,看这女人射出的箭的速度,威力不小。
只听姜央达娃‘哎呦一声’,紧接着又大声骂道:“卑鄙无耻的人,你还想暗算我?可惜箭法差了点哦。”说完自己跳出来,叉腰站在众人前。
洛曦一看,想不到破坏机关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愤怒地指着几十米外的姜央达娃大声呵斥道:“你是哪里的野孩子,竟然敢来河洛族的地盘捣乱,你是找死。”说完一打手势,十几个河洛族的人,拿着长矛、刀剑分散开去,对姜央达娃成包围态势。
姜央达娃身上什么武器没有,师姐也不再身边,血狐也还没回来,她却不知半点恐惧、害怕,一手握着一个石头,对着洛曦站着。
三柄长矛从林中射向姜央达娃,被姜央达娃敏捷地一一躲过,紧接着又是几支箭飞向姜央达娃,海露从树上几步跳过去,手握陨火箭挡在姜央达娃前面。
姜央达娃埋怨道:“大师姐,怎么才出现啊!”
海露小声地说:“小师妹,看你闯的祸,回去再找你算账,师傅也不会饶你。”
姜央达娃刚要解释,海露大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这样狠毒,河洛族还有规矩吗?”
洛曦见这个女人的剑把所有射出的箭都打落在地,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大声问道:“你又是谁?怎么跑来破坏我们河洛族的机关。”
海露还没回答,姜央达娃大声叫道:“你们做害人的机关还有理吗?”
一个男人说道:“这是我们河洛族地盘,我们在自己地方布机关打猎,干你们什么事情?”
姜央达娃口无遮拦地马上接道:“打什么猎?我们都听见了,你们是要暗算人。”
海露小声对姜央达娃说道:“小师妹,别跟这些人多说话,让师姐来处理。”
洛曦与河洛族的人一听,计划都被听到了,那绝对不能放过这两个人,管他是谁,要是把族长的计划败露了,那可是承担不起的。
洛曦马上安排一人回去报告族长依朝洛,又对着海露喊道:“你们什么人,怎么到我们河洛族的地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