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赶快躲入废弃的商店里,宇文秋再次重复原则:“非万不得已,不能亮出神器。”
很快,一架小型独翼无人机来到街上,并对着几人藏身的商店发出喊声:“你们是哪里人?来自哪里?请出示身份识别码,请配合面部扫描识别,我们是失散人员搜寻局,请你们配合,我们愿意为你们提供救助和帮助。”
无人机对着商店喊了好几遍,陈楚秋说道:“出去吧?文秋姐,看来是躲不了的,四十多年了,科技已经发展到我也难以理解了。”
瞿叶馨说:“也好,躲不了就不躲,也不怕他们敢怎么样。”
诺兰双手抹一把地上的灰,不停的往脸上、身上抹。
瞿叶馨想起第一次出秘境的时候,鱼良生也是让大家往脸上、身上抹尘土,搞得个个灰头土脸的,瞿叶馨边抹边说道:“唉,同样的事情总是要发生,你们还记得吗?上次刚从秘境里出来,鱼大哥也是要我们把脸上弄脏,后来我们还把他也按在地上抹了一身的土。”
珠玉音有些下不了手,问道:“为什么啊?是这里第一次见面的礼节吗?”
陈楚秋小声说道:“对啊,快抹吧,不然显得不尊重人,你要被关起来的。”说完往珠玉音的脸上也抹了一把,又说道:“快点,大家抹得尽量脏一点,我们出去时,一定要可怜兮兮的样子。”
诺兰说:“对的,都装哑巴,都别说话,我看秋子机灵,就让她去对付。”又看着傻傻的蹲在柜台后的戈儿,说道:“戈儿,快啊,别楞着了,还要我帮你抹啊。”
戈儿这才动手,嘴里还念叨着:“这是什么世界啊?我看都没水洗,可难受死了。”
宇文秋低声责备道:“你是口口声声要出来找夫君,现在连脏都受不了,早知道就别出来了,在秘境里等着多好啊?”
“文秋姐,你别说我了,我不是也照你们那样做了嘛。”戈儿显得极不情愿。
“以后要遇到的麻烦还多,你最好听话一点。”瞿鸠溪故意说道,又低声笑起来。
陈楚秋小声说道:“别笑,小心有声音探测器,这门万一挡不了,就会被听见,到时一问三不知,麻烦。”看看大家都抹了,说道:“我去开门了,都慢慢出来,装得可怜一些。”
陈楚秋刚开门出去,无人机就问道:“为何无法识别你的身份,请出示身份识别码。”
陈楚秋拜拜手,表示没有识别码。
无人机又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刚从山里进城找吃的,他们都被毒气毒哑了,不能说话。”陈楚秋想起看到的这些人,估计都是被毒气弹所造成的。
“你们需要救助吗?我们可以派无人机接你们到最近的聚居点,哪里可以免费提供食物和住宿。”
“我们不需要救助,谢谢了。”
“真的不需要任何救助吗?这个城市已经废弃,你们小心感染病毒。”
“真不需要救助,不需要。”陈楚秋差一点就骂起来了,感觉这无人机的操控者真是啰嗦。
无人机转身飞走了,大家才又进入废弃的商场里面,赵月明继续寻找电源,其他人百无聊赖的坐下来休息。
在南方某个大山里的控制中心,三十出头的王元替接到搜寻人员刚才的视频记录,对上司说道:“这个城市废弃已久,怎么会突然出现十一人,看着都挺健康的,我们不把他们运输回来吗?”
上司双手扶在屏幕前,眉头一皱,说道:“算了,那个区域当初没有活物,这些人可能在深山洞里逃过一劫,看似还活着,必然也感染了病毒,此番他们进城,应该是储藏的食物耗尽,这样的病毒流浪者也不是第一次发现,别管了,干净的资源有限,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王元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上司如此冷漠无情的话,这一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刚才从屏幕中分明看到的是一双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这显然与从前看到的那些,无法救治的病毒流浪者完全不一样,又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不寻求救助。
王元替从前是特战部队的战士,自世界大战平息以来,自己转做灾后搜寻工作,希望自己侥幸活下来的生命,能够救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各国掌权者和各国利益寡头勾结在一起,在本来应该安居乐业的土地上争斗不止,最终导致毁灭性的战争。在这场没有限制底线的战争中,没有胜利者,能活下来的人百分之一二,而活下来的人依然是欲壑难填,人性没有丝毫改善,死亡并不会让人类变得聪明,从来如此。
掌握权力的人依然习惯性的自私,习惯性的愈加贪婪的占有,和对别人的冷漠榨取,王元替觉得自己上司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全球仅剩不到一亿人口,其中还有大量无法治愈的病毒感染者,活着的人为何就不能反省,历史难道真的只是历史,人性难道从不会在历史中吸取教训吗?不会的,如果人真的把历史当镜子,就不会无止境的占有、无休止的争夺,人类历史上谁也不能带走活着时争夺到手的任何东西,这显而易见、妇孺皆知,可是依然贪婪到死,害人害己。
或许是泊相婆的邪恶力量操纵着决策者,所以才有这场灾难,或者是邪恶力量本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只要有条件能够让其发挥,必然会爆发,人类自作孽的灾难永不会停止。
王元替的直属上司叫洛烟,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自本世纪三十年代突然崛起的洛氏家族,其父亲洛朝依是政商两界的绝对大鳄,洛氏一家在大灾难中完好无损,大灾难后依然渗透掌控着各相关重要事务,而洛烟就是灾后搜寻局的头,在当局之中,权力无人能挑战。
谁都知道洛家不能招惹,得罪洛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无一例外,王元替也不敢,只是心中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憎恨。
洛烟马上把发现十一人的视频发送给父亲洛朝依,也就是师傅依朝洛的另一个身份。
尽管脸上都抹满了飞尘,洛朝依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一行人,特别是桑吉辛绕和陈楚秋,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两人手中神器对他的侮辱。依朝洛马上召集洛晨、洛曦两个人到身边:“视频你们都看了,他们一定是来寻找鱼良生的转世,该死,那个小孩子还是没法搞定吗?”
洛晨有些木讷地说道:“师傅……”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叫师傅,叫父亲,我现在名叫洛朝依,是你们的父亲。”洛朝依显得很是不满意。
“是,父亲,那个鱼良生的转世头顶上有沧弦星魄跟随,我们……”
“好了,我知道了,去想想办法,先对付这帮人,既然他们出来了,就千万跟踪好,别让他们再消失或逃脱。”
2067年,王元替曾相恋已久的初恋陈桥雨奉子成婚,孩子当然不是王元替的,新郎更不是王元替,这一直是王元替内心深处的痛,以至于在陈桥雨嫁人以后,王元替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2067年,世界大战就要爆发,各大国之间的谈判陷入僵局,王元替正在特战队服役,最高战备的命令早已下达,王元替没能见到初恋陈桥雨已经三年了,当得知陈桥雨结婚的消息时,那一刻的王元替希望战争快速再次打响,自己宁愿一死了之,免得伤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最绝望的时候,希望再次点燃,王元替得知,陈桥雨新婚第二天,陈桥雨的老公死于离奇车祸,而陈桥雨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王元替依然爱着陈桥雨,他暗暗告诉自己,等自己退伍,一定好好照顾陈桥雨母子二人,并每天祈祷陈桥雨等着自己。
气候反常、灾疫不断,尽管科技已经极度发达,依然没法解决疾病和饥饿对人类的困扰,而且越来越严重,陈桥雨拼命挣钱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陈桥雨本希望自己结婚后能安心等待养胎,谁知天降横祸,新婚第二天便做了怀孕的寡妇,只恨自己没有与老公一起死了。抚摸着肚子里的新生命,陈桥雨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尽管活着很是艰难。
沙延悫当时裹挟着寂灭的登珠逃入暗水后,不久,在泊相婆的指示下,沙延悫改头换面、化名洛朝依,摇身一变成为巨豪商人,洛氏家族很快以巨大的财富笼络掌权者,其洛家四人女儿更是美丽妖艳,没有男人能抗拒妩媚窈窕的洛家四千金,众多豪门望族登门求亲,洛朝依分别把四个女儿嫁入四大权力家族,从此洛家更是呼风唤雨。
洛朝依和四女两子,就是八千年前河洛的依朝和六个弟子,本就是泊相婆的傀儡,八千年来为祸世界,有泊相婆做靠山,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挡,只有神器能抑制住,更不用担心死亡,有邪恶之源泊相婆,死亡不过是极其短暂的休息。
依朝洛没有等来鱼良生带着神器来救登珠,心里不禁暗暗鄙视鱼良生的胆小,竟然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依朝洛对着寂灭的登珠不只一次地说:“看来你拼命帮助的人并没有想要救你,世间之人哪有几个灵魂圣洁之人,就连你也不是,他鱼良生更不是。想当初姜央穆桖不照样被自己女儿和女婿背叛吗?只可惜你这和尚没有看到人性的真实,我来告诉你,人性的真实是自私,贪婪无尽的自私,你的法又能救赎谁呢?看看,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依朝洛无聊时,总会对着寂灭的登珠说上几句。
终于发现鱼良生又转世时,依朝洛开始觉得自己有报仇的机会了,他要把转世的鱼良生杀死在肚子里,想着:你在肚子里还能反抗吗?还有什么力量反抗呢?
依朝洛万万没想到,沧弦星魄竟然会一直跟随鱼良生的灵魂,他所有的攻击、破坏,都无法打破沧弦星魄的能量防护盾,就连泊相婆已经数次加持炼化的渊骨火,还是无法得逞,更别说世间人制造的武器。
在秘境大灾难来临时,鱼良生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灵魂愿力,与沧弦星魄的灵魂绑定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如果灵魂愿力消耗太大,灵魂会脱离身体,严重时再也无法聚合,如果不能像当初姜央秋那样渐渐好起来,灵魂将转世轮回,重塑灵魂寄居体。
鱼良生知道,自己不久前曾让沙延悫难堪,没有沧弦星魄的保护,每一次转世都会被依朝洛化名的人杀死在肚子里,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要转世轮回。
沧弦星魄中的灵魂也有感于鱼良生灵魂的圣洁和完整,愿意守护他转世归来,所以一直不曾离开鱼良生的灵魂。每一次依朝洛自己或者派的人来攻击陈桥雨时,沧弦星魄都能给陈桥雨提供安全保障,如一张无形的网保护着陈桥雨,外力不能伤其分毫。
2068年夏天,明月高挂,夜空清朗,白天的燥热有所减退,因为病毒肆意传染,街上已很少看到人影,恐怖的阴云笼罩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局部战争正有随时扩大之势,惊慌失措的人们早已在家中储存大量保质期长的食物和水。近二十年来人口已经急剧减少,山野变得越来越荒芜,高度发达的科技让人类几乎忘记了田野,突然笼罩的战争阴云让荒野重新热闹起来,城市中大量的人开始搬去荒野僻静处躲起来,移动组合式房屋成为很多人的居家必备,一个个家园出现在被遗忘已久的荒野路途旁、山洞中,绝大多数人选择在家中闭门等待战争过去,怀孕的陈桥雨也是如此,她独自在年初就搬到荒野里建屋独居,等待孩子的降临,等待阴云消散。
陈桥雨从年初开始,在家中储备大量的婴儿用品,食物、净水,医药用品等等,从此再不出门,直到2068年夏夜里,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此时的世界局势已经在崩溃边缘,各国对淡水等资源的争夺已经相继出战,最后的撕裂只在咫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