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桥被问得愣住,自己会医术吗?进而自己也疑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凭直觉,有这几味药,能更好治疗我的伤。”
她看了药方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以前应该是懂医术的。毕竟那药方她一看就对里面每一味药的用处和疗效清清楚楚,这副药方能起到什么疗效也很明白,甚至还能看出它的不足之处。
易川看向那大夫,问道:“我娘子说的那几味药,哪里能够寻到?”
大夫说道:“令夫人说的药材,珍稀少见,老朽这里是没有的,公子可去城中问问有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按照老朽的药方抓药也没有问题,但伤势恢复会慢一些。”
易川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交给大夫:“我要照顾娘子,因此没法下山,就劳烦大夫你跑一趟,如何?”
大夫接过银票,满面笑意地应下。
等大夫走了以后,顾云桥问道:“......相公,我以前是会医术的?”
听见她喊自己相公,易川眸中亮光点点,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他轻轻坐在床边,垂头握着她的指尖,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在我找到娘子之前,我们已经分别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神色恍惚难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所以娘子的医术,或许是那段时间学会的。”
顾云桥愣了愣:“分别了一段时间?为什么?”
易川薄唇紧抿,脸庞渐渐苍白,眼眸漆黑得几近空洞,仿佛因为她这句话,打开了他一段痛苦煎熬的记忆一般。
“相公......?”他的神色将她惊住,不由得唤了他一声。
“是我不好,惹了娘子生气,才将你气走了。”易川眼圈泛红,仿佛氤氲着水汽,“幸好我找到了娘子,以后娘子不管怎么生气,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娘子要打我骂我都好,只要别离开我!你是我易川的娘子!”
易川声音沙哑哽咽,眼里写满了恳求,手也紧握着她的指尖,仿佛怕她消失了一样。
看到他如此不安悲伤的眼神,她本该是心疼不忍的,但或许是失忆了的原因。她心中有对易川的怜惜,但却没有那种悸动和心疼。
她心里不禁升起丝怅然的愧疚,如果自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他们两人的感情,那肯定是会对易川心疼的。
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易川眼中的不安减轻了些许,伸手抚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眸中写满了心疼:
“若是我能早些找到娘子,娘子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都怪我没用,连娘子怎么受了伤,都不知道......”
易川想到自己遇到娘子的时候,她浑身是血不醒人事地躺在河滩上,身上的衣裳都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样子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脸色又白了白。
顾云桥安慰他:“我现在没事就好了,如今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受的伤。不过捡回一条命,也已经是万幸了。相公可知道,我可有得罪了谁?”
她受到那些伤,应该是跟人打斗造成的,她不知道自己结识了什么仇家,竟然被对方伤成这样。
易川苦笑,喃喃道:“娘子当年救了我,只告诉了我名字,娘子你跟我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独自一人生活在这山谷里,后来我们就在这里结成了夫妻。后来......我们闹了矛盾,你便不告而别了。我便四处找你,找了娘子好几年,我很怕娘子会一直生我的气,再也不肯见我了。”
夜晚,顾云桥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中,她看到自己跟一个男人嬉笑玩闹,十分亲密温馨,仿佛整个梦境都笼罩在幸福的气氛之中。
顾云桥看不清楚与她在一起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就连他的身形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欢喜。
她醒转过来,愣愣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梦里梦见的一切,在意识清醒过来以后,也变得更加模糊了,但是残留在心间的那股温暖眷恋的感觉却依旧清晰无比。
顾云桥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清晰的眷恋,甚至对自己这么早醒过来感到了几分惋惜和失落。她觉得自己对梦里梦见的那个人,有着很深的感情。
她轻轻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易川?她做的这个梦境,是她忘却的记忆?
想到易川跟她说的话,以前他们十分相爱,想来那个梦,是她以前跟易川相处的画面吧?
那么温暖眷恋的感情......她回忆着梦境里的那个感觉,此刻心里十分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地想,脑海中仍旧白茫茫的一片。
她努力地逼迫自己去想,突然脑中冒出了一阵尖锐的刺痛,痛得她立时白了脸色,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她的身体还虚弱着,醒来之后如此折腾了一番,又头晕目眩的,很快就疲惫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萧壑来到山中的木屋,虽然正是白天,阳光明媚明亮,但是木屋四周没有半点声息,幽寂地矗立在这山林深处,仿佛一处已经被人世抛弃的死寂之所。
他站在门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收敛起心神伸手轻轻敲了敲门扉。
萧壑敲了门后,稍微停顿片刻,垂头神态恭敬地对着房门喊道:“主子。”
面前的屋子里一片安静,但是萧壑知道他的主子高南君在里面。
自从那个雨夜,顾云桥出事之后,主子就连夜冒雨离开京城,赶回这座山里,就没有离开过。而那些被他留在这里负责照顾保护顾云桥的人,因为保护不力失职,尽皆被盛怒的主子处以重罚,要不是萧壑冒死求情,差点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顾云桥被乌桓带人前来围攻,受伤坠落到山崖底下,到现在都找不见踪迹。那处山崖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江流,没有在山崖下寻找到顾云桥,说不定她已经被河水冲走了。
而且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一直下到第二天傍晚才停歇。河水暴涨,山洪倾泻,能寻找到顾云桥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