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振南看着一脸坦荡的顾云桥,心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一边是唯一的外甥女,一边是白历的国仇家恨,嗫喏了半天,实在无话可说。
但是......其实说句实话,即便褚振南不想承认,高南君确实是个优秀配得上自己外甥女的人,可是他的身份,却又是最大的问题。
因此褚振南从一开始,才不希望自己侄女对高南君动心,不仅仅是担心她会在感情与仇恨中难以抉择,徒让自己痛苦,更是担心高南君会借此伤害她。
即便现在高南君将传国玉玺和白历军队的兵符交给了顾云桥,褚振南依然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唉,终究是云桥的身份,让她在这种感情里左右煎熬。
褚振南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褪去后,随之涌上来的,是对顾云桥的怜惜和愧疚。
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顾云桥的肩膀:“不管以后怎么样,舅父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你的父皇和母后也会如此期望,至于报仇复国什么的,在你的安危和快乐面前,都不重要。”
顾云桥没有想到舅父居然会对自己这么说,一时间怔愣住了:“舅父......”
褚振南满脸慈爱地看着她,感慨地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比起复国和报仇,云桥你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你也说了知道如何处理,那我们现在就先洗脱罪名,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顾云桥点头:“舅父,我明白。”
时间已经不早,褚振南将她送回所住的院落后,便回去休息了,毕竟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京都,紫禁城。
皇帝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暗卫传来的讯息,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半隐在晦暗里的面容透出深沉的阴冷。
“来人。”随着皇帝沉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色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御书房中。
黑衣人影恭敬地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皇帝招手让对方过来,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黑衣人影恭声应下,又如出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消失在了御书房里。
皇帝将那张信笺紧攥入手中,危险地眯了眯眼眸,随后沉冷着一张脸将它放置到烛火下烧掉。
与顾云桥等人分别后,因为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因此高南君快马加鞭,两天一夜的时间,便回到京城了。
高南君返回京城并没有遮掩行踪,因此他一进入了进城,只要是关注着殷王府的人,都知道高南君回来了。
听见敲门声,高南君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萧壑,他朝高南君行礼了之后,说道:“王爷,消息已经透出去让皇上知晓了。”
高南君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烛火下他莹玉般的面容白皙无暇,嘴角挂着如常的淡淡微笑,但是纤长眼睫毛下的眼瞳却乌黑幽深,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以父皇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高正言了。”高南君抬眸看向萧壑,“让你在京城里布置的事情,都已经万无一失了吧?”
萧壑道:“都按照王爷你的吩咐办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高南君嗯了一声,幽幽道:“剩下的就等云桥他们回来了。”
三天之后,高正言押送着顾云桥回到了京城。
顾云桥勾结叛党意图谋反,又私藏玉玺,此事早就已经传遍了,因此顾云桥一被押送回京城,也受到了京城里各方人士的关注。
京城一家客栈里,窗边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深衣的男人,他双手负于身后,正微微垂着头望着楼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玄色劲装的男人走进来,对蓝衣男人说道:“大哥,那殷王爷高南君回京了。”
窗边的男人没有转身,目光仍旧望着楼下的街道,沉吟了片刻:
“他回来了?呵......现在回来,恐怕也救不了顾云桥了吧。”
“大哥......你真的打算要救顾云桥?她现在这罪名,可是必死无疑了,即便是跟她关系好的高南君,如今也避之不及了吧?”
随着他这话音落下,窗边的蓝衣男子皱着眉头转过了身来,清淡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面容淸俊,斯文雅致,若是顾云桥此刻在这里的话,必能认出来他就是万宗门的沈相言。
而那叫他大哥的玄衣劲装男子,便是万宗门的二门主慕容听枫。
至于沈相言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是因为他听到了顾云桥意图造反,被朝廷追捕的消息。
沈相言道:“高南君越是救不了顾云桥,我就越有必要救她。顾云桥毕竟是前朝公主,她现在跟长宵彻底闹翻了,对我有利而无害。”
慕容听枫也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沈相言打算来京城的时候,慕容听枫才没有阻拦他。不过三弟楚燕因为与顾云桥的师父,楼炎冥有着血海深仇,他心里面也一并排斥顾云桥,没阻拦不让他们两来掺和顾云桥的事情就不错了,更别指望他也跟着过来帮忙。
只听见沈相言又道:“再说了,顾云桥于我有恩。甚至你之前中了毒,高南君也是看在了顾云桥的面上,才出手救治你的,单是凭着这一点,我们也必须要救顾云桥。”
慕容听枫:“确实,此番能够还了人情更好。只是......自从上次顾云桥他们被一伙人救走后,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顾云桥究竟是脱险了没有。”
沈相言道:“我们现在找不到顾云桥的线索,殷王府那边也指望不上,只能先在京城这里等着吧。”
三天后,顾云桥被押送回了京城,但是回到京城里的,只有顾云桥和褚振南。
皇帝命人将他们二人关押进大牢中,当日便召见了高正言。
御书房中,桌案上摆放着高正言送上来的玉玺。
长宵皇帝拿起那枚玉玺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深冷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了然,冷哼了一声:
“这枚玉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