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几位太医里官阶最高的老太医俯首跪在地上,神色紧张又茫然,忐忑地说道:“启禀圣上......江妃娘娘所中之毒,我等见所未见......所以、所以无从下药......”
“一群废物!”长宵皇帝大怒,龙目几欲喷火,“见所未见?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殷王呢?殷王来了没有?!”
众太医面如土色,在天子的怒火之下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拉下去砍头。
随伺的太监总管躬身小心地答道:“陛下,方才已派人去请殷王了,想必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快!再派人去看看!”长宵皇帝看着江妃惨白的面容和青黑的嘴唇,心中无比焦躁。
皇帝坐在榻前,望着江妃苍白痛苦的脸庞,心中想起来往昔和江妃在一起的恩爱时光,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他这才发现,自从江妃病好回宫以后,自己就一直冷落了她,几乎甚少过来她的钟粹宫了。
江妃先前中毒卧榻两年,被大儿子接到殷王府照料,而且又正值长宵王朝刚刚建立,身为皇帝的他有太多事情要忙,也抽不开身去看她,再者大儿子高南君医术高超,有他照料江妃,皇帝自然也是放心的。
长宵皇帝也不是长情之人,他还未造反登基之时,府内便有不少娇妻美妾。登基后,宫中有了更多年轻漂亮的嫔妃,皇帝自然就把江妃给忘在了脑后,对她的牵念便也淡了。
若不是此番江妃忽然中毒,皇帝只怕也淡忘了钟粹宫中还有一个江妃。
太监总管连忙应下,匆匆转身出宫门。他刚出了钟粹宫外,就看到高南君面色沉凝地披着一身夜色匆匆而来了,太监总管见到他顿时舒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迎接:
“殷王殿下,您可算来了。”
高南君眼中也尽是担忧之色,脚步不停地朝钟粹宫行去,他此刻心情焦急又疑惑。
两个月之前,江妃返回宫中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是痊愈了。为了防止皇后在宫里又要伺机暗算江妃,再次给她下毒,高南君做了一些安排,也暗中派了人在钟粹宫里保护自己的母妃。
所以这段时间,高南君也没有收到江妃这里有任何情况的暗信。是以刚才突然间听见宫里传来的消息,高南君很是措手不及。
钟粹宫里弥漫着低气压,长宵皇帝见到高南君来了,当即叫道:
“君儿,快来,给你母妃看看她怎么了。”
宫里的那群废物太医都不顶用,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高南君的身上了,这个大儿子毕竟也是拥有天下第一神医美名的人。当然,这个天下第一在顾云桥出现之后,就退位让贤了。
高南君来到床榻边,看到江妃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瞳孔顿时微缩,连忙把脉查看。
探了脉象之后,高南君心中大惊,这......这像是之前母妃中了离人散和断肠两种毒混合而成的脉象啊!
可、可这毒顾云桥不是已经治好了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毒发?不、不对......母妃的脉象是像,可是毒发症状却不像!当初母妃中离人散和断肠的时候,嘴唇并没有深紫之像。
见高南君神色紧绷,变幻莫测,长宵皇帝一颗心也忽上忽下的,终于忍不住问道:
“君儿,你母妃怎么样了?”
高南君眼睫微颤,缓缓收回手,他衣袖下的另一只手微微发颤,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只听见他声音微哑地回道:
“父皇......母妃所中之毒复杂无比,与两年前中的毒有过之而无不及......儿臣只能保住母妃暂时性命无恙,却不能解开其毒。”
“什么?”长宵皇帝惊怔,龙目大睁。“连你也解不开你母妃中的毒?”
高南君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却只能无力摇头:“......除了顾云桥,无人能解。”
他说这话的时候,跪在床榻边垂着头,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眸里晦暗恨怒的情绪,没有任何人察觉得到。
高南君万万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被顾云桥摆了一道。
一时间,他胸腔中情绪翻腾,愤怒又复杂。
“顾云桥?!”长宵皇帝瞳孔一缩,双眉紧紧皱了起来,担忧地看向床榻上陷入昏迷的江妃,“她之前不是遇刺失踪了吗?现在不知她是生是死,如何能寻到她回来治你母妃?”
高南君沉声道:“事关母妃性命,不管顾云桥是生是死,儿臣都必须要找到她!”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你母妃就让你接回王府好生照顾,有你照看你母妃,总比宫里这群废物太医靠谱。”
长宵皇帝看着江妃,长叹了口气,虽然对江妃感情已没有以前那般深厚,但到底是自己的妃子,想到她两年多来命运多舛,身体才好了没多久现在又遭遇灾祸,他目中浮起凌厉冷色:
“至于你母妃中毒的缘由,朕会亲自派人查清楚!找到是谁所为,朕必定株其九族!”
高南君低垂的眼眸神色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垂首领命。
回到殷王府,小心安顿好江妃之后,高南君唤来王府管家,让管家即刻打点行装,准备行装马匹,他要即刻启程离开京都。
吩咐完毕后,高南君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陷入昏迷的江妃。他面笼寒霜,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突然勾唇嘲讽地轻笑了起来。
“萧壑,我没想到居然被顾云桥算计了。”
萧壑正在心里困惑江妃如今中毒昏迷,王爷为什么这时候选择出门,就听见了他这一声冰冷阴郁的自嘲。
“王爷?”高南君的话让萧壑更加一头雾水,“顾姑娘算计了您?这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高南君冷哼,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顾云桥,好得很,好得很!”
萧壑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有眼色的,现在看高南君情绪不好,他也不敢触霉头再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