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一座小城里。
新皇登基后,原右相宋连父子被判流放边疆,永不得回京。其余参与刺杀谋逆的臣子,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而宋凌素作为宋家一员却被特赦,宋凌素遣散了大部分仆役,带着家里老弱回到南方老家,老家有祭田,有祖产,日常生活没有任何问题。
南方小镇的生活悠闲又充实,每天的日子都是家常的柴米油盐,偶尔回想起京城的贵女生活,宋凌素都不觉一阵恍惚。
朝堂之事,哪儿有什么黑白对错,只不过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成王败寇,输者就是错的那个,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血腥且没有道理。而宋家的下场比起很多抄家流放砍头的已经好了很多,这肯定有皇后顾云桥的情面。
布衣清钗的宋凌素脚步轻快的从一个小巷子出来,一抬头,就见到了那一袭鲜艳的红衣,宋凌素便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恍惚地停了下来。
秋日午后,阳光清澈明媚,他红衣飞扬乌发垂落,慵懒的靠坐在巷子口酒楼二层栏杆上。
感觉到有人看他,目光只略略在她身上扫了一下,便随意移了开去,仿佛只不过是看到了个较为面熟的人而已。宋凌素张张嘴,最后自嘲一笑,缓步离去。
酒楼的窗边坐着一名红衣男子,他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姿态慵懒闲适,绝艳妖冶的眉目却丝毫不显女气,反而带着一股邪肆的张扬。
有几名女客悄悄地望着他,粉面含春,眸中暗藏爱慕。
但她们并不知道,那红衣男子却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魔。
突然,楼下传来骚动,噼里啪啦地响起,惊得一众食客惊慌躲避。
惨叫声与杯盘打碎声交杂,楼上的人们也纷纷好奇探头查看,坐在窗边的楼炎冥依旧自斟自饮,完全不受影响。
“呯——!”一个男人从楼梯处飞过来,身子重重撞碎了二楼的栏杆,狼狈地跌在方才正悄悄看着楼炎冥的那一桌女客旁边。
“啊——”两名妙龄女子哪儿见过这场面,惊惧地起身逃窜。
随即一抹青影追袭而至,拎起地上那人的衣领按在桌上,冷冷道:“你敢骗我!”
声音有几分耳熟,楼炎冥看了一眼,顿时挑起了眉头。
开口那男子一袭青色道袍,乌黑长发披散,俊美的面容一片沉冷,不正是许久不见易川吗?
看到是他,楼炎冥眉头不悦的皱了皱,心道晦气。
当初小云桥治好了他的伤,喂了他一粒药丸,令易川将过去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就将他放走了。
从此易川果真不再来缠着小云桥了。
但楼炎冥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他,现在看他的样子,武功也恢复如初。
“饶命啊!少侠饶命啊,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被他掐着脖子摁住的汉子痛哭流涕,慌忙求饶。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娘子在哪儿?!”易川目光阴沉,冷冷地问道。
汉子一脸茫然,连连摇头:“少侠……我、我根本不知道您的妻子是谁啊……您只说找娘子,也没说名字长相,小的一时起了歪心思,才、才骗您的。”
“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易川恍惚喃喃,掐着汉子的脖颈也不自觉松了些,“我不知道……我忘记了……我只知道我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娘子。”
可是,她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却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或许只有找到了她,他便知道了吧。
找不到他的娘子,他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空冷且疼痛,让他觉得这活着无半分意义。
楼炎冥淡淡移开目光,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心底忽地浮起几分惆怅。
他想起了曾经小云桥念过的一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