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了望人群里的某人,嘴角勾起一丝隐晦的笑:“还有,之前顾云桥本是失智痴傻之人,但是后面却又忽然恢复了神智,还发生在陛下为她赐婚邵王之后,想来先前她是为了让陛下放下戒心才装疯卖傻,这段时间她在京城里结交了不少人,那些与她关系过密的人,也必须彻查才是。殷王殿下与顾云桥关系匪浅,其中嫌疑最大。”
他这话直接便将矛头指向了高南君,站在首列的高南君神色不变,云淡风轻,好似户部尚书说的并不是他一样。
这户部尚书是邵王高正言一派的党羽,而今顾云桥勾结叛党意图造反,平日里殷王殿下跟顾云桥关系亲密,因此邵王一派的人当然不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水搅浑,不能让殷王就这么在这次旋涡里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因此户部尚书此话一出,便有几名亲近邵王的大臣也附和了他的意见。
高高龙椅之上的皇帝幽沉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安静站着沉稳如水,不见丝毫慌乱的高南君,说道:
“跟顾云桥有紧密关系的人,自然是要彻查。”
“陈大人说殷王殿下有嫌疑,但此事也要证据才行,怎能如此红口白牙便污蔑了殷王殿下?况且这次顾云桥勾结白历余孽的事情发生时,殷王殿下并没有与顾云桥在一起。陛下,臣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追查那些逃跑的白历余孽,而不是将斗争的矛头指向自己人。”
出列说话的是御使大夫,他这话一出来,户部尚书等人自然又反驳了他,一时间便争吵了起来。
而当事人高南君依旧神色温和地站着,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皇帝又看了他一眼,说道:“君儿,你对此有何看法?”
高南君依言出列,双手持笏,他手指修长白皙,甚至看起来好像都比那白玉朝笏还要莹白,只听见他说道:
“父皇,陈大人所言也有道理。既然张大人想要彻查一切嫌疑人等,那儿臣建议让张大人主持彻查此事吧,如此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张大人也放心些。”
高南君坦坦荡荡丝毫不见慌乱的话语,倒是令皇帝对他的疑心减少了几分。
顾云桥出事以后,长宵皇帝当即便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高南君,毕竟他的确跟顾云桥关系匪浅,要不是之前高南君与他说对顾云桥并未有男女之情,是想要从她身上打听到白历余孽和传国玉玺的消息的话,长宵皇帝只怕早就怀疑他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实际上高正言在设了这个局诬陷顾云桥的时候,也已经打算把高南君拉下水了。但是他的段位终究没有高南君厉害,现在人甚至都落在了高南君的手里,他的人也被策反了,他后面的那些计划自然都实施不了,如今只能如砧板上的鱼一样任由宰割。
长宵皇帝微微一笑,说道:“君儿言之有理。好,那户部尚书便负责去查与顾云桥有往来关系的人是否有嫌疑,另外,张景,你负责去追查逃走的白历余孽。”
皇上这话,让邵王一党的官员们面色微变,因为先前众所皆知,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邵王去办,现在邵王殿下把顾云桥他们抓到押送回了京城,可逃走的白历余孽却没让邵王继续追捕了,现在这么安排,岂不是撤销了邵王负责这件事情的权力?
邵王一党的官员有人出列道:“陛下,这件事情之前便是邵王殿下在办,现在他是最熟悉此事的人,况且以前邵王殿下带兵征战,有对付白历余孽的经验,臣以为追捕白历余孽一事,还是继续让邵王殿下继续去处理比较稳妥。”
皇帝冷笑:“他带了一队兵马前去,但是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却只抓到了顾云桥和褚振南两个人,连那群白历余孽的底细都不清楚。朕已经让他在王府里反省了,朕意已决,让张景去围剿那些白历余孽。”
张景出列拜下:“臣遵旨。”
高南君微微垂下眼眸,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事情的发展跟他所料不差,他的父皇在看到了传递到他手上的信后,便对高正言起了怀疑,早已经暗中派人去查高正言是否真的找到了真的玉玺。
而且在高正言回京的时候,进宫面见了皇帝,在高正言言语交代中又有意引导,皇帝现在对高正言的怀疑已经越来越深,甚至气怒之下直接让他以休息为由待在王府反省。
现在他对高正言起了怀疑,围剿白历余孽的事情,又怎么会再让高正言继续去处理?当然是派了他的心腹大臣张景去。
皇帝判了顾云桥两人凌迟,三日后行刑,也是想要借此将躲在暗处的白历余孽逼出来,如果他们在意顾云桥这个前朝公主的话,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邵王党羽的官员见没能将高南君拉下水,自家王爷却莫名其妙惹恼了圣上,被要求在府中反省,心中都不解外加焦急。
可是还没等到三天后行刑,却有四人出现在大理寺卿,要状告邵王高正言。
“皇上,大理寺卿求见。”养心殿里,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柳公公匆匆进来通报道。
长宵皇帝目光依旧落在奏折上,挥舞朱笔批阅,头也不抬地道:“让他进来。”
柳公公领命出去通报,大理寺卿随后进了养心殿来,恭敬朝皇帝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
长宵皇帝放下手里朱笔,抬头望向大理寺卿,示意他起来:“爱卿有何事?”
大理寺卿神色凝重,说道:“陛下,今日有四人前来密告,说邵王殿下设计污蔑顾云桥勾结叛党造反,私造玉玺欺骗陛下......此事关系重大,因此臣一听见那四人所言后,当即便进宫来向陛下汇报此事了。”
长宵皇帝面色一沉,两道浓眉深深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冷了几分:“他们是什么人?此事可有证据?言儿怎么会做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