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炎冥喝下一口药,精致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嫌弃道:“这药也太苦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楼炎冥这么多事儿呢?之前给他治疗筋脉受损的时候,碗碗苦药不也是这么灌下去,也没见他眉头皱一下啊。
“良药自然苦口啊!”
坐在一旁的宋凌素看着他们师徒俩的互动,眼眸里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闪过了一丝黯然。
她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实在太过多余,于是便站起身出去了。
刚出房门,就看到高南君迎面走了过来,宋凌素俯身行礼:“见过王爷。”
“嗯。”高南君淡淡颔首,擦身而过迈步房中,然后脚步倏然顿住。
还没来得及走的宋凌素,见到高南君原本温和的面容好似一瞬间乌云密布,陡然沉了下来,下颌线条也绷紧了。
那双一向在人前温润谦雅的眼眸,蔓延起幽暗的冷光,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和。
许是被高南君一瞬间变化的气场给惊到了,宋凌素心里那点失落都被忽略了,心中只道:乖乖,没到殷王殿下变起脸来,是这样子的......感觉好有压迫力!
“咳。”高南君眉弓沉下,轻咳了一声昭显存在感,双目却紧盯着床榻边两人。“云桥,楼先生。”
顾云桥闻声回头,正见到高南君站在门口。门外的光线携着细尘,只勾勒出高南君大半张脸,看不清楚高南君的表情,但是顾云桥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好像窗户缝隙吹来的冬日风势,透着一丝凉意。
“你回来了?云衣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被高南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顾云桥忽然有些尴尬,下意识放下了手里举着的药碗。
但是碗刚放下一半,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碰了碰:“小云桥,为师没喝完呢。”示意她不要分心。
“我是欠了你的。”顾云桥叹了口气,托起碗正要再舀药汤,修长皓白的手伸过来,将药碗从她手里夺了过去。
“让我来吧。虽然楼先生是你的师父,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让丫鬟们看到了难免非议。”
夺下药碗者,正是殷王殿下。他嘴角微微勾着,但是那双眼眸里,并未浮现出半丝笑意。他边说边拂袖坐下,作势要代劳喂药。
顾云桥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尴尬地饶了饶头发:“......那,就麻烦王爷了。”
楼炎冥瞥了瞥面含微笑目无笑意的高南君,似笑非笑地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怎敢劳烦王爷大架,在下双手力气恢复了些,还是在下自己来罢。”
高南君也没打算真的要喂他喝药,闻言便直接将药碗递给他了。
方才双手无力的楼炎冥,如今手稳稳拿着药碗,将剩下的药汤一饮而尽。
顾云桥在旁看着他们俩,感觉空气中气氛好像有点儿奇怪,就听见高南君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
“云衣情况还好,恢复得很稳定。”
中了千毒手的云衣和其相公陈一辉还住在素问医馆里,为了避免乌桓再来找她的麻烦,因此继续给云衣解毒的事情,只能交给高南君去了。毕竟那千毒手,除了顾云桥之外,也只有高南君能够解得了。
就在此时,管家过来禀告道:“王爷,沈门主说今日打算离开殷王府了,想向您辞别。”
顾云桥这才想起来,沈相言的二弟身上的毒也该好了,这两天因为楼炎冥的伤,她都忘了沈相言他们还住在王府中。
既然沈相言要离开,顾云桥自然也是要去送别一下的,因此便跟高南君一块儿出去了。
“以后给你师父换药之类的事情,也让药童来吧,他们跟了我多年,做这点还是很熟练的,不会出什么差错。你跟你师父,毕竟还是男女有别。”出了房间后,高南君忽然叮嘱道。
顾云桥想也不想便道:“医生不分性别啊,要是都计较男女有别,那我以后专门给女子治病了吗?”
这是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认知,顾云桥自然不能苟同这什么男女有别的理由。而今听见高南君这样说,她还觉得十分奇怪可笑。
高南君蓦然停下脚步,凤眸幽暗,沉沉凝视着她:“你不愿意?”
顾云桥更加奇怪了,他自己便是大夫,难道连这个都不能理解吗?哦对了,在古人的思想里,确实女大夫只能给女子看病,男子好像一律不可以看的。这是她前不久刚刚在一本书上看到,当时顾云桥还吐槽了一番封建糟粕。
只是顾云桥一直以来,给人看病不管男女已经不知凡几。因为她医术高超,并没有任何人说过这个,高南君更是从来不会提起这些。
但现在他却忽然提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我为什么要愿意?高南君,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他喵的,以前她给男子看病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事儿多啊!
“你......”高南君脸色沉凝,盯着他的眼眸好像堆满阴云的天际,风雨欲来。
顾云桥几乎没见过他如此阴沉的脸色,平日里的温和笑颜消失殆尽,身上透出一股罕见的清寒压迫感。
她愣了一下,随后一股火气升起,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是骗我的?呵......”高南君忽然冷笑了一声,冷着脸甩袖大步离开。
之前明明说不喜欢楼炎冥,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姿态亲密地与楼炎冥相处!他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女人对谁那么耐心温柔过,果然是师父便不一样吗?
顾云桥一脸莫名又恼火,瞪着他含怒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骗他?卧槽她说了什么话骗他了?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好吧?真是槽多无口了。
她冲着高南君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举步跟了上去。顾云桥和高南君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会客厅的时候,沈相言和万宗门二门主欧阳听风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罕见是连楚燕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