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振南将长棍靠在门边,随意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因练武冒出来的汗水。走到顾云桥面前后,便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进而蹙眉道。
“云桥瘦了不少,可是这段时间太劳累了?”
顾云桥微微张开双臂,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没有瘦啊,我这段时间都过得很好,没什么劳累的。”
褚振南却有些不信,见她风尘仆仆赶路而来,也不再多问了:“先进屋再说吧。”
三人回屋落座,褚振南吩咐仆人去泡茶来,随即问道:“云桥怎么是跟楼公子一道来了?”
顾云桥道:“我是在刚才才碰见师父的,他知道我来南阳探望你,于是便过来了。”
“原来如此,你们想必也饿了吧?我这边让阿青准备饭食,已经有近三年的时间,没能与云桥你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褚振南既是高兴,又是惆怅。
顾云桥轻轻点了点头,问道:“舅父,你身体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早就好了,你之前留给我的药疗效都很好,况且当初离开京都之时,伤势也恢复了一些。到达南阳以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便痊愈了。”
在书信上舅父也已经说过了,但是舅父已经是顾云桥原身最后一个亲人了,顾云桥不放心还是多问了一句。
然后,亲自给舅父号脉确认舅父的身体状况,号完脉,顾云桥确认了舅父的身体确实没有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京都,殷王府——
书房中案几上的鎏金香炉里,飘散着袅袅青烟,高南君坐在案几边看书,他穿着雪白绸缎中衣,平日整齐束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发下面庞白皙如玉,温雅清绝中多了几丝闲适随意。
房门被推开,一袭黑衣劲装的萧壑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高南君。
“王爷,这是顾姑娘的来信。”
高南君翻动书页的指尖顿住,听见来信者名字,眼中漫出几丝温软暖意。
他拆开信封,细细看过信上的内容,墨色长眉缓缓蹙起。
瞧见王爷露出这样的表情,萧壑以为顾云桥信上写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不由开口询问道。
“王爷,可是顾姑娘那儿遇到了什么麻烦?”
“麻烦倒是没有,不过——”高南君将信笺放下,如玉指尖轻敲着薄薄的纸张,蹙起的眉却没松开,“她信上却一句都未曾提及我。”
“......?”萧壑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会从王爷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几分妇人似的幽怨?
就因为......顾姑娘信上没有提到王爷吗?萧壑一时间哑口无言,怎么想怎么觉得王爷这反应有点诡异。
不过高南君并未去在意萧壑的反应,好像他刚才那句话,只是自言自语地叹息了一下而已。
顾云桥的信上跟他说了那日他们帮忙解了围的宋凌真实身份,她真名叫宋凌素,原本是宋丞相的二小姐,因为被许配给邵王爷,这才逃婚出来的。顾云桥不想邵王爷与宋凌素成功结成婚,因此来信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忙阻止这场婚约。
阻挠这场婚约的目的,顾云桥也道了出来,理由的确很像她的风格,就是不想高正言事事顺心罢了。
只是现在高正言三书六聘已经下了,婚期也定好,断然没有办法说取消便取消的。
加上高南君回到京城,父皇因为他治理水灾有功,奖赏了他不少,恐怕高正言还巴不得尽快跟宋丞相家的二小姐完婚呢。
高南君道:“萧壑,你去查一查,宋丞相因为什么原因,同意跟高正言联姻?”
原本这件事情他不太想要插手的,高正言要跟宋丞相联姻便联姻,但是现在顾云桥都来信这么说了,便答应了她的要求也没什么,毕竟对自己而言也是有益而无害。
萧壑领命离去后,高南君却没了看书的心思。他的目光又落回了案几上的信封,看到顾云桥的这封来信,却禁不住想起了顾云桥,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
南阳山上竹屋里。
顾云桥跟舅父说起了白历朝旧部一事。
说到这件事情,褚振南神色严肃了起来,道:“其实来到这里后,我也一直暗中寻访白历朝旧部和失踪玉玺的下落。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分毫头绪和线索......”
褚振南叹息了一声,眉头深深皱起,透着愧意和忧虑。
他觉得自己帮不上任何云桥的忙,压在她身上的胆子那样重,他这个做舅父的,不能帮她分担心中怎么能没有愧疚。
顾云桥秀眉皱起:“一点踪迹也找不到,当真奇怪啊......要不这样,舅父传播消息出去,以我的名义暗地里召集白历旧部,看有没有效果?”
“好,我知道了。”褚振南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但是云桥......你与高南君之间,打算如何处理?我们与他始终是站在对立面的,你与他合作,切记不要过了度。”
云桥是他看着长大的,知晓她性格善良天真,即便如今经历了国破家亡的事情之后,成长了起来,可是她依旧还是未经过感情的孩子,褚振南担心她会对高南君动心。
“过了度?”顾云桥意识到他话里有话,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褚振南默了默,还是提醒她道:“舅父希望你莫要喜欢上高南君,舅父不希望你日后痛苦难过......况且,高南君此人看着谦和温润,但却颇不简单。”
顾云桥愣了愣,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当即摇头道:
“舅父你说什么呢?我对高南君没有那种感情啊!”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高南君俊美温润的脸,当即将头摇得更快了,原本就没想过这一层,但是现在舅父忽然提起来,顾云桥却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就算现在她跟高南君感情变得比以前好了不少,但她在心里,也只是将他当成了朋友啊。
......不是吗?
褚振南见状,才放下了心:“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