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君自从接任了京都都尉统领一职,重新安排京城防御安全,收付高正言的手下,就比以前还要忙碌许多了。
顾云桥觉得宋凌素的事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一开始包揽下来,是自己想要帮她解除和高正言的婚约,而高南君毕竟是高正言的大哥,这件事总是麻烦高南君也不太好,万一以后事情败露,自己可以一走了之,而高南君就麻烦了。
因此从宋凌素那里回来,知道她现在暂时没什么事情,而且婚礼也还有一段时间才会举办,顾云桥思虑再三,也就没有打扰高南君了。
高南君忙完一阵,才发现顾云桥好长时间没来殷王府了,除却前几天派人来跟他说了一声宋凌素的情况后,这些天都没来找他。恰巧之前在荣安城里,他答应了顾云桥要帮她寻找开医馆要雇佣的大夫,如今王府手下乔装以他无双公子的名义,已经找到了几个合适的人选,高南君便抽空去找她。
虽然高南君来的次数不是很多,不过负责看门的家丁却记得这位温文尔雅,谦逊温和的王爷,直接便开门请他进去了。
家丁本想将他送进去,不过被高南君摆手拒绝了,听他谦和没有丝毫架子的语气,家丁不禁又是一阵感慨和激动。
高南君来到院子里,就听见了舞剑的声音,想来顾云桥应该是在练剑。
不过却不是顾云桥一个人自己练剑,执了跟竹条与她对招陪她练剑的红衣男人,不是楼炎冥又是何许人也?
他们两人所使出的剑法,高南君没有见到顾云桥使出来过,但是他却认得那是什么剑法。
顾云桥与楼炎冥二人所练的,名为阴阳两仪剑法,是蜀山派的成名剑法。
蜀山派在江湖上十分低调,已有几十年未见其门派传人在江湖上出现了。这个门派收徒方式也特立独行,虽说是门派,但是代代掌门只收一名弟子。
这阴阳两仪剑法,是必须要两人一起练习方可。据传是创派祖师从伏羲八卦上受到了启发,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伏羲八卦奥妙无穷,变化万方,因此这剑法也妙绝精深,变化无穷,可以说是威力无限,是一门高深的上乘剑法。
不过究竟能将阴阳两仪剑法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全看修炼者的资质和悟性。即便是曾经创出这套剑法的蜀山派祖师爷,也不能完全参透掌握此剑法的威力与奥妙。
可是现在高南君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楼炎冥为何会蜀山派的独门剑法,也不在楼炎冥剑法之高深精妙,他的关注点已经完全歪到顾云桥和他一同舞出这套剑法,看起来竟脉脉和谐。
毕竟阴阳两仪剑法,还有一个别称叫鸳鸯两仪剑法。此剑法一阴一阳,传说当年蜀山派的祖师爷思念逝去的心上人,创造这套剑法也是期盼来世能与心上人一双两好,再不分离。
而今高南君第一次见到阴阳两仪剑法,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感叹它绝妙精深,反倒看得他心绪有些酸涩闷堵。
——所以这些天顾云桥没来找他,都是因为在跟她的师父练习这阴阳两仪剑法?
原先高南君对顾云桥找了楼炎冥做师父没有什么感觉,虽然楼炎冥在江湖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但是顾云桥治好了楼炎冥练功造成的内伤,断不会伤害顾云桥。
可是现在高南君忽然觉得顾云桥这个师父,越看越觉得不大顺眼的感觉......
高南君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倒是顾云桥二人先察觉有人来了,看到是高南君来访,顾云桥这才收剑停下。
“你怎么来了?”她反手将剑插回剑鞘,惊讶地道,又回头对楼炎冥道。“师父,今日就先练到这儿吧。”
“嗯。”楼炎冥淡淡朝高南君点头打招呼,拎起放置在石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了顾云桥。
这次楼炎冥教她的这套剑法奥妙高深,她很感兴趣,比较起来,比以前的好多剑法都精妙许多,楼炎冥这几天难得没出去,就待在家里时不时给她指导,今日与楼炎冥对招练习,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上午了。
顾云桥正觉口渴了,见茶杯递过来,直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热茶解渴。
之前刚刚跟楼炎冥习武的时候,他的要求很严格,特别是她的内力还没修炼上来之时,握着沉重的剑练功总是练得她筋疲力尽手臂酸软无力。楼炎冥有时候心情好,会在她休息的时候给她倒茶添水,送到嘴边给她喝下。
顾云桥手臂正酸软中,当然不会拒绝他难得的好心。因此一来二去,她都习惯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是作为局外人的高南君看在眼中,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解读了,令他心间那股子泛涌上来的闷堵酸涩更甚了几分。这两人之间形成的默契和亲昵,他从未在除了楼炎冥的其他人以外见到。
即便是跟他相处的时候,顾云桥也没有那么亲近,以至于让高南君以为,自己是最让她放下戒心,相处最亲近的一个人。
但是现在所见,却明晃晃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云桥与她的师父,他们两人的关系是这样的好。
跟在身后的萧壑见到高南君忽然停下,正欲张口询问他有什么指示,抬眸就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黑沉沉的目光。
萧壑一时间愣住,因为很少看到过他们王爷露出这样的表情。
顾云桥喝了几口茶,没听见高南君回应,便疑惑地看了过去。
高南君今日也一身白衣,腰束玉带,悬挂玉佩,衣衫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宽袖随风轻动,青冠玉面清雅俊美。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模样,但唯一不同的是,平常一直挂着谦和浅笑的面容,此刻没有什么表情。
深秋的太阳明媚但是微凉,琉璃般清透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身上,竟也透出深秋萧瑟冷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