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送你回病房吧。总裁还没醒过来，夫人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过去看你。”陈希抿着唇，眸底明显有着不忍。
言芷心里自然清楚，姑奶奶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这个孙媳妇，姑奶奶知道季廷烨是因为自己才旧疾复发的，不怪自己，言芷已经很感激了。
言芷知道，季廷烨已经是季家的独苗了，一旦他有事，最难过和难熬的一定是姑奶奶。
所以，现在姑奶奶来不来看自己，她都不会去介意太多。
言芷心里想着，但面上并没有做声，只是撑着墙壁，勉强站起身来，仍旧没有回应陈希的话，只是下意识探头看向一个方向。
言芷那双泪眼朦胧的眼里，传达的担忧信息，再明显不过。
陈希叹口气，“总裁情况是不太好，不过还是劝夫人不要过去的好。医生说总裁现在不能再受哪怕一点刺激了，连情绪波动都不能有，所以……”
陈希顿了一下，望着言芷，才郑重的请求，“希望夫人暂时不要出现。”
无疑，她的出现，只会更加刺激季廷烨的情绪。
这次之所以会恶化成这样，亦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
所以，真的不能再冒险。
言芷到底什么也没说，拖着残病的身子往电梯口走。
陈希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便要伸手去扶，可言芷却是缩了下手，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言芷对他的警惕，很明显。陈希的手悬在空中，脸色划过一丝懊悔，还是跟着她进了电梯。
“我不会有事，你不用跟着我。”言芷只透过光洁的电梯壁看了陈希一眼。
“抱歉。”陈希突然说。
言芷只觉得鼻尖微酸，这一句“抱歉”就说明了很多很多问题。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我的一切，对吧？”言芷轻问，想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可虚弱的嗓音还是微微颤抖。
陈希语气有些沉重，“关于夫人所有的资料，都是我在查，就连夫人就是当年替总裁生下孩子的孟小姐也是我查出来的。”
陈希，坦诚的说出来，这样，或许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言芷笑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苍凉，她回过脸来，望着陈希，“所以说，他在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言芷之后，还一直在调查我，原因就是想看看我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言芷的话，没有很尖锐，平平淡淡的，却异常犀利。
陈希低下头去，“一开始，总裁只是对你的出现好奇，才让我去调查的，毕竟夫人你跟六个小主子的关系太过默契了。”
言芷点点头，她继续用最平静的姿态问出心中所有的疑问，“所以说，后来季廷烨决定跟我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已经掌握了一切信息了吗？”
什么他慢慢爱上了自己，什么他想把最好的都带给自己，什么他在自己面前情难自制……这些原来都不过是他想看一看自己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罢了。
陈希抿了抿唇，“那个时候总裁确实已经知道了夫人你的大部分事情了。不过，总裁爱上你并不是假的，总裁对你的好也不是装出来的，总裁是真的很在乎你。”
“若是以前，你和我说这些话，我真的会很开心，而且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是现在，我真的只能当一个笑话来听。”言芷深吸口气，似乎在平顺自己胸口的痛。
言芷从陈希脸上别开视线去，才轻轻的说：“连信任都变成了假的的时候，‘在乎’这两个字显得有些可笑。”
陈希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到最后，到底只是说：“真的很抱歉。如果能想到后果会是这样严重，我想，总裁一定会中途就跟你说清楚的，到现在，总裁和我都一样后悔。”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言芷笑得云淡清风，像不关乎自己的事一样，淡淡的问：“是在我知道的前一天，你都在一直调查着我的吧？。”
陈希的语气，有些沉重。“是。”最后，只轻吐出一个字。
陈希知道，总裁是不愿意骗言芷的，所以他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她。
“呵，该死的信任，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决定跟我结婚的。”言芷忍住鼻尖的酸涩，笑言，“那你查到现在，你觉得我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陈希看言芷一眼，她明明在笑，可那笑容流露出来的却是更多的伤，比眼泪更让人难受。
“夫人，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总裁了，其实总裁……”
“没事……”言芷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句，打断了陈希的话。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响，门开了，言芷撑着拐杖艰难的走出去，往自己的病房走。
陈希只是默然的跟在身后，确认她进了门，躺回了床上，才终于离开。
陈希躺回床上，按理来说，最近真的倦极了，她应该沾上枕头就能睡过去的。
可是，翻来覆去的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是那从诊室中推出来的身影，那一幕每每回想起来都撕扯着她的心，让她觉得惶恐，甚至害怕。
是，她现在真的不想理他。
可是，言芷也不要季廷烨有事！否则这份委屈，她应该寄托到哪里去？
一下子空了的感觉，她又该无从把握？
她，要他，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就好！
哪怕，从此，他们之间陌路天涯……
*
“廷烨，不要！”
惊叫一声，言芷猛然睁开眼来，额上、手心已经是一片冷汗。
温暖的毛巾，潮润的、轻轻的将她额头上的冷汗擦掉。
焦点渐渐聚集，言芷看到的是顾攸焦虑的脸。
她正扭了新毛巾要替她擦手心，显然是听到了她刚刚的惊呼，便喃喃：“阿芷，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都成这样了，你还叫着他的名字！”
“姐，现在几点了？”言芷问。
“10点多了，许薇刚才来了电话，说一会儿来看你。”。
10点多了？离昨晚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言芷，心底轻轻颤栗了下，刚刚，又做了那个噩梦……
“姐，我想下楼一趟。”言芷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要起身。
顾攸一下子按住她，“大祖宗，拜托你，别折腾了，昨晚你就到处跑了，是不是？今儿医生一早来检查，你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你不疼，我看着都疼……”
说到最后，顾攸语气有些哽咽。
言芷也不敢任性，让顾攸担心，只得退一步：“我坐轮椅，好不好？姐，我真的马上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