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浓郁，木质装潢的私密包厢内，八仙桌前围坐着四人。
“林小姐，请用茶。”
坐在主位的男人五十岁上下，穿着考究，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眉目中带着商场上常见的圆滑与沉稳。他笑得温和，可那双眼睛却像能看穿人心般深不可测。
“这是我们特制的手工岩茶。”他身旁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端起白瓷杯递过来，“茶叶在武夷山收了五年的老树头，每年限量十斤不到。难得能请到林小姐，是我们的荣幸。”
林小雨端起杯子轻轻嗅了嗅，果真醇厚悠长。但她没急着喝，只是浅笑着点点头：“茶确实不错。但我觉得，做餐厅光有好茶不够。”
“哦？林小姐的意思呢？”男主人眼中精光一闪。
她环顾四周，“环境优雅、菜品讲究、服务周到……这些都重要。但我注意到一件事——你们菜单上的食材，像是鸡蛋、猪肉、蔬菜，其实都很寻常。”
男人挑了挑眉：“哦？你是指质量方面？”
林小雨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不是说不好，但谈不上高端。我父亲经营的畜牧场每天凌晨杀猪、现场取蛋、当天配送，所有肉类不加激素、纯天然喂养。每一批产品都有追溯系统，从饲料配方到养殖时间，全都记录在案。”
对面两人互视一眼。
“听起来很厉害啊。”先前那位女人笑着说，“所以，你是想向我们推荐自家产品吗？”
林小雨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开餐厅的人不该在原料这种事上偷懒。真正好的味道，来源于最好的材料加上厨师的心意。如果你们追求的是品质和品牌提升，那就该从源头入手。”
气氛一时安静了几秒。
主位男人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听你说的这些……你是打算继续做畜牧场？不准备放弃？”
她微微一笑，“怎么，这有什么不对？我爸把畜牧场做了几十年，它不是一个负担，而是个宝库。我只是还没让它发光而已。”
“有趣。”男人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玩味，“听说最近有个政府项目，要扶持本土农牧龙头企业。不少资本也在盯着这个机会。如果你真打算走下去，可能很快就会面临一场不小的挑战。”
林小雨眸色一凛，随即恢复平静，“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它。”
“很好。”男人拍了拍手，忽然笑容加深，“林小姐既然这么说，那就来我们茶馆看看吧。我们可以合作试试，把你家的产品带入我们连锁分店。前提嘛——是你亲自去做一次菜给我们尝尝，如何？”
林小雨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陈明德。陈叔皱眉低声劝了一句：“小心他们设套。”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她站起身，嘴角微扬，“什么时候去？”
……
几天后，城东一家装修别致的高级茶餐厅内。
林小雨系上白色的围裙，手里拎着刚从畜牧场带来的新鲜肉料。
“这是你父亲亲手宰的土黑猪，当天现宰，脂肪层均匀，瘦肉比例完美。”她熟练地将猪肋骨切成大块，一边切一边解释。
厨师长站在一旁皱眉，“你确定这是新鲜宰杀的？”
“不信可以试。我带来的一只活鸡也刚刚处理。”她指了指一旁的冰柜，“你们厨房设备完善，不如我们现在就做个比较。”
旁边的工作人员惊了，“你要当众做饭？还是直接拿活物做试验？”
林小雨耸耸肩，“对啊，你们不是想要最好吃的菜么？我做的菜就是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我不怕麻烦，就怕别人嘴太挑却不肯付出代价。”
她动作干净利落，火候掌握得十分精准，香气很快就弥漫整个厨房。
主位的男人走进来看了一眼，眼神闪烁。“果然有两下子。”
十几分钟后，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被端上桌子——清炖黑猪排骨、煎焗走地鸡、还有最普通的炒时蔬，竟也让人食欲大振。
男人尝了一口排骨汤，眉毛瞬间拧紧。
“这味道……不是市面上普通的货能比的。”
他身旁助理忙追问：“为什么普通供应商做不到？”
林小雨坐下抿了一口水，“因为你们采购的猪至少冷冻三个月以上，而鸡都是集中养、药喂大的。吃得出差距很正常。真正的好东西，不在包装上，在嘴巴里。”
一屋子沉默片刻。
终于，那女负责人开口了：“我想问问，如果我们要用你家的东西供货，成本会不会很高？”
“我可以签三年独家合作价。”林小雨淡淡地说，“但有一个条件。”
“讲。”
“你们必须公开标注产品来源，不能冒名顶替，或者替换我的牌子。而且——”她顿了顿，“你们必须保证终端价格不涨，让真正的好食材能进大众的餐桌，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的噱头工具。”
包房中一片安静，唯有茶壶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
主位的男人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有意思。林小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格局更大。”
他缓缓起身举杯：“敬你一杯。希望将来咱们能在更大的舞台交手。”
林小雨举杯回礼，眼中带着锋芒：“那就拭目以待吧。”
门外一阵风掠过，似乎预示着新的风暴正悄然酝酿开来。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新短信出现：
【晚上七点，江湾码头B区仓库见。带你最信赖的人来。有关当年的事，我们聊聊。】
她猛地攥住手机，脸色瞬间凝重。
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灯一点点亮起。
电话突然响起。
陈明德接起：“喂！”
话筒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