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却不再多说了,他望着那片闪烁异芒的海域,喃喃说道:
“林小雨啊林小雨,你不该来这儿的。但她要是敢来找你……那就更要小心——不是每一扇门都能轻易打开的。”
海风咆哮中,他们的对话被吞吃得支离破碎。
远处,一道蓝色光柱正缓缓升起,宛如连接天地的桥,又像是某种沉睡万年的古老巨物终于睁开了眼。
“喂。”他突然开口。
“嗯?”
“苏许真的来了……她会遇见些什么。”
林小雨怔住,声音几不可闻:“……你觉得她,能活着见到我吗?”
江野眯了眯眼:“那就看她愿不愿意接受——有些地方,一旦进来,就不止是要找路的问题,而是要不要留下自己的问题了。”
两人并肩站在这片被风吹散了心绪的岛边缘上,看着那团奇异光辉逐渐覆盖整个夜空,如同一颗坠落星辰的倒影。
风里,有人说话。
林小雨侧耳细听。
竟是熟悉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却又近在耳畔之处,飘了过来。
“小雨……你听着,不管你在哪,不管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都一定要带你回去。”
那一刻,天空一道闪电劈开云层。
林小雨眼中骤然泛起水光。
她在心底默默发誓:我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苏许。”她轻轻开口。
江野转头问她:“你说啥?”
“没什么。”林小雨擦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准备干活吧。”
江野咧嘴一笑:“这才对。”
他拍了拍手中的旧金属,“接下来……就得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格闯进我们的门了。”
---
“喂——前面那两位别愣着啦!谁家丢了个姑娘跑到了这种破岛上还不回家吃饭!”
远处海岸线尽头忽然响起一道略带嘲讽却又令人熟悉的怒喝。
“苏许——!!”林小雨几乎是尖叫出声,她猛地冲向海岸线。
远远的,海面上一只小型快艇在浪尖跳跃而来,船头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白色长风衣,发丝被风吹得纷飞乱舞。
“是她!”江野也睁大了眼,“居然真找来了。”
快艇稳稳靠岸的一瞬间,林小雨已经扑上去接住从船上一跃而下的苏许。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林小雨几乎咬牙切齿。
“我说过一定会带你回去……”苏许却哽咽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紧紧抱住了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再次消失了。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疲惫和发烧后的苍白,眼睛却明亮如燃烧的火光,死死抓着林小雨的手腕不放。
“我答应过你不让你一个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把我们分开。”苏许声音颤抖,“哪怕你要我爬遍世界的岛屿、跳进海最深的地方、甚至去跟地狱讲道理,我也要把你带走。”
林小雨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你们俩先别急着叙旧啊——那边还有个大铁门在咔嚓咔嚓动呢!”江野站在山脚边,懒洋洋地挥着手。
远处山崖下传来机械摩擦的轰鸣,似乎某种庞然大物正在启动,蓝紫色的光点逐渐在空气中浮现漂浮。
“那是什么玩意儿?”苏许皱眉,“你是说这座岛真的会移动?”
“没错,现在它又要走了。”江野语气难得认真了一些,“所以,我们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做什么?”
“脱离轨迹之前逃离这里。”他指向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大雾,“那里有条短暂通道,可以将我们带到另一个临近坐标。一旦过了这道线,这座岛将会沉入洋底……再出现可能就是在太平洋某个无人知晓的位置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不下决定,就得留在这里等下一个轮回,对吗?”
林小雨望向她:“你说过,无论什么地方你都要带我离开。那你准备好了吗?”
苏许点头,目光决绝:“我已经准备三年了,不是两天。”
话音未落,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远处天空中的蓝色光柱更盛了,仿佛天地正要裂开一角。
---
他们三人终于奔上高地。
“时间不多了。”江野拉开一道机关装置的外壳,露出了里面复杂交错的控制面板,一边调试参数一边问:“苏许,你想走哪边?”
“什么意思?”苏许疑惑地看着他。
江野抬头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这不是一条路的选择。你们俩的未来,可能会被这一趟彻底改变。”
“我只想让她活着回到陆地上!”苏许怒吼。
“但你有没有想过……”江野低声笑了一下,“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在都市里穿高跟鞋喝美式咖啡的女孩了。”
他按下按钮。
整个地面剧烈摇晃了一下。
林小雨拉起苏许的手往雾中跑,背后传来的低语声渐渐消失在耳畔:
“祝你运气不错。”
他们冲进迷雾之中,眼前骤然一暗,耳边只余狂暴的潮汐声。
片刻后,世界重新清晰。
他们已经身处一块巨大的石台之上,前方是一座悬浮于空的圆形金属门。
林小雨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是通哪里的门?”
苏许望着那扇门,眼神复杂又坚定:“我不知道,但我陪你一起进去。”
“你不害怕?”林小雨转头看着她。
“怕你丢了。”苏许咧嘴笑了,眼角泪痕还未干,“我可不像你说那么坚强,少了你一句话我都要失眠好几天。”
林小雨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灰尘,轻轻笑了:“那你就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