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照晃了晃头没说话,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李富春,后者的脸上皱纹似乎更深,苍白的发丝特别明显。
在那一瞬间,李夕照突然有些恍惚,直到李富春迈步朝着前方布满干枯树丛的废弃小道走去,他才回过神来。
“慢点儿……”
李富春好像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却突然回身摆摆手,“你赶紧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正午的阳光洒在父子二人的肩头,李富春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树丛里。
寒风吹动枝条,沙沙沙的响起来。
“加油!”李夕照眼眶有些湿润,他的抿着嘴朝前方大喊道。
绷紧的面庞被冷风吹的苍白,少年的刘海散开,缓缓攥紧拳头。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了。
他也只有我了。
李夕照仰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清冷的氛围包裹住他。
“努力!”
约莫过了片刻,朦胧重叠的树丛上方,探出来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微微弯曲,双拳紧攥向上举起。
李夕照看到这一幕,咧嘴笑了。
这条小道是大松村后面的废弃区域,原来这里都是镇上厂区员工居住的地方。
当时工厂的人看中这块地,不仅价格便宜,而且面积也不小,这才搭建起了员工临时宿舍。
大松村在地理位置上更靠近镇上,而且位于几个村子的交界处,经常有很多摩托拉脚儿的在这一带活动。
后来镇上的工厂陆续倒闭,这些人也就搬走了,地方自然荒废下来。
吴千秋存放采冰机器的小仓库就在这一片,连续翻过几个土墙,李富春侧着身子钻进一个狭窄的巷口里。
臃肿的棉袄让他寸步难行,提着一口气儿好不容易挤出巷口,这才发现摆在李富春面前的是一左一右两条路。
这两条路都是荒草丛生,看上去常年累月没人打理,更别提路面上坑坑洼洼,倒处都是碎石子。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给路上覆盖起来,李富春缓步走在坑洼的路上,满目全是废弃的断壁残垣,根本难以分辨。
无可奈何的李富春只能选择赌一把,他朝着左边的道路走去。
酩酊大醉的吴千秋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指着身旁的人,“小吴,去把考核组的人……都送去休息。”
呕!
韩伯山今天算是喝了个痛快,趴在木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脸红脖子粗,手上还攥着个酒杯。
吃饱喝足以后,吴千秋安排的人开始陆陆续续送考核组去收拾好的屋子里歇息。
不得不说,从这一方面来看,吴千秋倒是准备的很充足。
但是常言道,喝酒容易误事,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这事儿能起变故。
大松村的混混们这些日子正郁闷得很,眼瞅着隔壁半坡村的陈兴德名声越来越大,他们只能干着急。
手底下的小弟们接二连三的投奔过去,这让大松村的刀疤李心里很不是滋味。
论打架斗狠,他刀疤李谁都瞧不上,更何况还是陈兴德这样的小辈。
十里八村原来谁不知道刀疤李的这个名号,可是这些日子来硬生生让陈兴德给压下去了。
“大哥,那小子我看也蹦跶不了几天,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了解刀疤李的人都知道,他之前就因为打架斗殴,结果伤了人,被抓进去改造反省好些年才放出来。
刀疤李叼着根烟,身上披着件大衣,大衣上露出来很多线头,在袖口还有一块布丁。
这身扮相可比如今正在风头上的陈兴德要相差甚远。
正言谈之间,他就瞅见三三两两的人从屋子里走到路上,这些人大多喝的醉醺醺,连路都走得东倒西歪。
“啧,这些人可不一般呐。”刀疤李的眼力还是相当毒辣的。
一个人的手脖子上明晃晃的金表让他心动不已,刀疤李咬着牙一跺脚,“跟我上。”
这些天手头紧张得不行,送上门来的“肥羊”哪有不要的道理。
再说了,干完这一票他准备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只要不出人命,不会有啥大问题。
周围的一众小弟大多犯了难,本来就是跟着刀疤李混口饭吃,这违法乱纪的事儿要是干了,那都得完蛋。
刀疤李向前冲几步,发现竟然没人跟着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顿时就凸了起来,“妈的,你们几个想死啊?这时候怂了!”
“拼了。”听到这句话,几个人抿抿嘴,硬着头皮就跟刀疤李冲了过去。
其他站在原地的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脚底抹油就溜走了。
小吴正扶着喝醉了的考核组组员去歇息的地方,余光就瞅见刀疤李和几个混混冲着他们跑过来。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坏了!要出事!
还有几名考核组的组员没喝酒,他们看对方来势汹汹,不仅蹙起眉头,“他们是谁?这是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