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已经通知你爹了……”王明看着李夕照说道。
他的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无奈。
“王老师,是他们先欺负别人的。”李夕照抿起嘴,还是忍不住说道。
虽然他也明白,事已至此,学校的通告都已经宣布出去,想改变什么都太晚了。
李夕照承认自己动手打人不对,但陈兴德那些混混敲诈勒索学生,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实话,从内心里,他还是不服气的。
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少年,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时候,正与错并没有那么重要。”
其实王明在此刻已经大致猜出来事情的经过,但无论如何,李夕照打架斗殴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学生遇到欺负只能忍气吞声吗?
王明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看向少年那双澄澈的目光,因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比对错更重要的东西。
李夕照没再搭话,可是他的脸上依旧显露出坚毅的神色。
冷风夹杂着地上积聚的雪粒,呼呼的吹着。
北方的冬天大抵都是这样,冷的人发慌。
李富春正坐在家中,认真盘算着筹集来的钱款,就听到木门被咚咚咚地敲响。
他从炕上蹦下来,三两下就穿上靴子,走到木门前,嘎吱一声将其打开。
扑面而来的便是刺骨的寒意,只穿着单衣的李富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是?”
“哎呀,真不好找,你儿子让学校给开除啦!”门外站着一个邮差模样的男人。
他的自行车还停在身后的院子里,一身的风雪显然也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那个时候像北方这些偏远的小村落,电话没有那么普及的。
距离相远的人们彼此之间联络,更多依靠的还是信件。
王明对李夕照的家还是略知一二的,但是自己又实在走不开,想不到别的方法通知李富春。
只能找到熟识这一带的邮差帮忙,在路过半坡村的时候,顺带着通知他一声。
“不是,你谁啊?”
李富春整个人还处于错愕状态,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难道上次那人收了两百块钱,还不知足?
“甭管这些啦,快去趟学校吧,一个叫什么王……明的老师找你!”
邮差说罢,扭头就走,抬腿迈上自行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门前。
李富春一听王明这个名字,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先是傻楞在原地,随后突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竟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紧接着泪珠从那饱经风霜的脸颊上滑落,“都怪我啊!没教好夕照!”
李富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抬头看着相框上的那个女子,后者仍然还是那样眉目含笑的盯着自己。
只是他觉得心里一顿发慌,猛的站起身来,随手抹掉泪痕,拎起大衣胡乱裹上,就冲出门去。
平常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李富春那天只用了四十多分钟。
湿滑的山路上,一个中年男人狂奔而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着急去哪里。
等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李富春愣住了。
李夕照收拾好书包正坐在校门口的保安室里,他二话不说推开门就冲进去。
李富春拎起李夕照的脖领子,抬手就是猛扇一下。
清脆的巴掌声,吓了坐在旁边的保安大爷一跳。
“这是咋的啦?你!干嘛的。”
李富春并没有管他,只是红着眼睛指着李夕照,“你小子到底想干啥?!”
李夕照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没搭话,却也始终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向李富春的眼睛。
李富春拽住他的衣服,“走,跟我去找你们老师。”
李夕照仍旧没有说话,他这次却往后退了几步,显然不想再进去。
李富春却不管这三七二十一,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拖着李夕照走进校园。
李夕照外面穿着的校服被拉扯的变形,布料承受着近乎快崩溃的力量,发出轻微低沉的嘶嘶声。
此刻正是上课时间,所以校园内显得空荡荡的,一个人也看不见。
极为反常的是如此寒冷的天气,李富春却热的满头大汗,最后终于找到了王明的办公室。
他在门口狠狠瞪了一眼李夕照,最后整理好大衣,敲了敲门。
咚咚咚……
“请进。”
王明低头在办公桌前批改着作业,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的说道。
李富春这才轻轻拧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王明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回事,进来之后也不说话?
这才抬头一看,“李夕照的爸爸?坐,快坐。”
李富春局促不安的双手交叉在一起,站在那里,直到听到王明说话,这才坐下。
“哎……这事,我先跟你说一下,学校呢,打算劝退处理。”
王明放下手里的活儿,叹了一口气。